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南大街的青石板路就被一层粘稠的湿气浸透。
林渊握着丙级令牌，刚从资料室出来，就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这气息混杂在潮湿的空气里，比血腥味更淡，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阴冷，顺着鼻腔钻入肺腑，让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短刀。
“丙 - 73？” 一个穿着巡城卫服饰的汉子拦住了他，对方的甲胄上沾着暗红色的污渍，脸色凝重如铁，“镇魔司的人？快跟我来，南大街出事了。”
林渊的眉头瞬间皱起：“出了什么事？”
“死人了。” 巡城卫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死得蹊跷，上面让我们立刻通知镇魔司。”
跟着巡城卫穿过两条巷子，南大街的景象渐渐映入眼帘。
往日里热闹的早市此刻空无一人，只有几盏歪斜的灯笼在微风中摇晃，灯笼纸被什么东西染成了暗红色。街道尽头拉起了一道粗麻绳，几个巡城卫守在绳外，脸色发白地驱赶着好奇的路人。
最显眼的是街心那摊暗红色的血迹。
血迹呈不规则的圆形，直径足有三丈，像是有人在这里泼洒了一整桶鲜血。血液已经半凝固，在青石板上结成了一层黑红色的痂，边缘却还泛着诡异的湿润光泽，仿佛随时会再次流淌。
而在血迹中央，躺着一具蜷缩的尸体。
那是个中年货郎，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短褂，双手紧紧攥着一个空了的货担。他的皮肤干瘪得像晒过的羊皮，紧紧贴在骨头上，嘴唇青黑，双眼圆睁，像是在死前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最诡异的是，他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却像是被人抽干了全身的血液，连指甲缝里都泛着死灰。
“什么时候发现的？” 林渊走到尸体旁，蹲下身仔细观察。他没有碰尸体，只是用短刀的刀背轻轻拨开货郎蜷曲的手指 —— 指节处的皮肤已经失去弹性，一碰就簌簌掉渣。
“寅时三刻，第一个出摊的包子铺老板发现的。” 巡城卫的声音带着后怕，“据说当时这里弥漫着一团红色的雾气，散不去，风一吹就像血一样流动，吓死人了。”
“血雾？” 林渊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凑近血迹，鼻尖几乎要碰到那层黑红色的痂。腥甜的气息更浓了，里面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污染气息 —— 和城郊三中裂隙的气息不同，这种污染带着强烈的侵蚀性，像是无数细小的针，刺得鼻腔发麻。
【猎杀解析：检测到高浓度生物污染】
【污染特性：含大量血液活性成分，附带精神干扰效果】
【风险等级：c+（中度危险）】
林渊的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c + 级污染，比粉笔妖的威胁等级高了不少，而且这种以血液为媒介的污染，往往伴随着更棘手的妖鬼。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街道两侧的房屋。有几扇窗户半开着，窗后隐约能看到躲闪的人影，却没人敢出声。南大街的老住户大多是商贩，见惯了三教九流，能让他们吓成这样，可见当时的场面有多恐怖。
“之前有过类似的案子吗？” 林渊问向巡城卫。
巡城卫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更差：“你不说我还忘了！前天夜里，西城那边也死了个人，死状差不多，也是全身血被抽干，现场留了一摊血，只是没今天这么吓人…… 当时以为是野兽作祟，没往深处查。”
两天两起，死状相同，都有血迹残留。
林渊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摊血迹上。他注意到，血迹边缘有一些极其细微的暗红色粉末，像是被碾碎的血痂，在晨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他用刀尖挑起一点粉末，放在鼻尖轻嗅 —— 除了腥甜，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臭味，像是陈年的血渍混合了泥土。
“把尸体带回镇魔司，让法医处解剖。” 林渊站起身，将短刀收回鞘中，“血迹样本也取一些，送到化验室。另外，封锁这条街，不要让任何人靠近，特别是不要碰那些暗红色粉末。”
“是！” 巡城卫连忙应声，指挥着手下开始行动。
林渊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沿着血迹的边缘慢慢踱步。他能感觉到，那股污染气息在靠近墙角的地方更浓郁一些，像是血雾是从那里弥漫开来的。
墙角处有一道不起眼的裂缝，裂缝里卡着半片暗红色的布料，布料上绣着一个扭曲的符号 —— 像是一个倒过来的 “九” 字，下面拖着三道弯曲的尾巴。
林渊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符号，他在资料室的一本古籍上见过 ——《邪教异闻录》里记载的九渊教标记。那是一个以崇拜污染、献祭活人为乐的邪教，早在五十年前就被镇魔司剿灭，没想到居然还有残余势力。
“九渊教……” 林渊低声自语，指尖划过那道裂缝，裂缝里的寒气比别处更重，像是藏着一头蛰伏的野兽。
他转身走出南大街，阳光已经驱散了薄雾，却驱不散空气中残留的腥甜。街道两旁的店铺门窗紧闭，只有风吹过空荡货摊的 “呜呜” 声，像是亡魂在低语。
林渊握紧了丙级令牌，令牌的青铜凉意顺着掌心传来，让他纷乱的思绪稍稍平复。
这不是简单的妖鬼作祟，背后有邪教的影子。
而那诡异的血雾和被抽干的血液，恐怕只是一个开始。
他加快脚步向镇魔司走去，必须尽快将发现上报，查清楚这两起案子的关联，以及九渊教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南大街的血迹在阳光下渐渐干涸，变成了深褐色，像是一块巨大的伤疤，烙印在这座城市的心脏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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