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消毒水味里，藏着咒灵的腥气。李邪的黑影在指尖缠成圈，顺着走廊的地砖缝游走——那只“执念”咒灵的咒纹像水渍，晕得整栋楼的咒力都发沉。
“它在儿科病房。”李邪突然停在走廊尽头，红纹在眼底亮了亮，“咒纹里有‘药味’和‘哭声’，是个守着病床的老东西。”
伏黑惠的咒具握得更紧了。他刚从护士那听到，儿科有个植物人女孩，守了她三年的奶奶昨天刚去世——这咒灵，多半是奶奶的执念化成的。
“别用黑影伤它。”伏黑惠的声音很轻，“它没害人，只是不肯走。”
李邪嗤笑一声，黑影却没往前冲：“放心，苦到发涩的咒灵，我不爱吃。不过它的咒纹快撑不住了——执念太浓，再守下去，会变成真正的咒灵，连奶奶的样子都留不住。”
儿科病房里，咒灵正坐在病床边，用虚幻的手给女孩掖被角。它的外形和生前的奶奶一模一样，只是周身的咒纹在慢慢变黑，像被墨水浸染。
“你看，它自己都在怕。”李邪的黑影悬在半空，没敢靠近，“想守着女孩，又怕自己变成怪物——这滋味，比医院的药还苦。”
伏黑惠没动。他看着咒灵轻轻抚摸女孩的头发，动作和护士描述的“奶奶生前的样子”一模一样。咒灵的咒纹里，除了执念，还有藏不住的“温柔”——这是他第一次在咒灵身上，闻到“暖意”。
“有办法让它安心离开吗？”伏黑惠的咒力放得很轻，怕惊扰了这短暂的安宁。
李邪的红纹闪了闪。他指尖的黑影突然化作一面镜子，映出女孩的脸——不是病床上苍白的样子，是奶奶记忆里、会跑会笑的模样。
咒灵的动作顿住了。它看着镜子里的女孩，周身的黑咒纹竟淡了些，虚幻的眼眶里，渗出透明的泪。
“它知道女孩会好起来。”李邪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是不敢信——就像你怕朋友出事时，总忍不住多回头看几眼。”
伏黑惠的指尖颤了颤。他想起虎杖吞下咒物时的样子，心里确实像被咒纹缠住，又闷又慌。
就在这时，咒灵身上的黑咒纹突然暴涨——是医院里其他病人的“绝望”被吸引过来，要强行吞噬它的“执念”，把它彻底变成恶咒灵。
“操，这些杂碎坏好事。”李邪的黑影瞬间铺开，像张黑网，把涌来的绝望咒力挡在外面，“伏黑，快让它看到女孩的‘未来’！它自己的执念快撑不住了！”
伏黑惠立刻结印，咒力化作光带，缠上女孩的手——他没有攻击，而是把自己感知到的“生命力”传给咒灵：女孩的心跳在变强，手指能轻微动了，医生说“再有一个月就能醒”。
咒灵看着光带里的画面，黑咒纹像退潮般褪去。它最后看了眼病床上的女孩，虚幻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化作点点光粒，落在女孩的手背上——像奶奶最后一次摸她的头。
李邪的黑影接住最后一点光粒，没吞下去，只是让它在掌心慢慢消散：“这才是它想要的，不是变成咒灵，是知道‘等的人能醒’。”
病房外传来脚步声，五条悟倚在门框上，棒棒糖的糖纸在手里转着：“不错嘛，一个负责打，一个负责哄，比我预想的合拍。”
伏黑惠没说话，却看着李邪掌心残留的光痕——那黑影刚才挡绝望咒力时，边缘泛着淡淡的白，不像平时那么阴冷了。
回去的路上，伏黑惠突然开口：“你以前……也这样放过咒灵吗？”
“没有。”李邪踢着路边的石子，黑影在脚边跟着跳，“以前觉得‘放掉’是猎人的失职，现在觉得，有些猎物死得安心，比吞进肚子里有意思。”
他顿了顿，红纹在眼底晃了晃：“就像你刚才传‘生命力’给它时，咒纹里的光比咒灵的甜多了——这玩意儿能当‘零食’吗？”
伏黑惠被逗笑了，这是他第一次对李邪露出笑脸：“咒力不能吃，不过食堂明天做红豆包，甜的，比你的‘零食’好吃。”
李邪的黑影突然缠上他的手腕，又很快松开，像在点头。
夜里，李邪躺在高专的房顶上（五条悟硬塞给他的房间，他嫌闷），摸出白天藏的红豆包——是伏黑惠临走时塞给他的，还温着。咬下去时，红豆沙在舌尖化开，甜得很软，和咒灵的“甜”完全不同。
远处传来虎杖和伏黑惠的笑闹声，夹杂着咒具碰撞的脆响——他们在加训。李邪侧耳听着，突然觉得这声音比咒灵的嘶吼顺耳多了。
黑影在他掌心转了个圈，画出个歪歪扭扭的红豆包形状。李邪看着它，突然想起咒灵消散时的光粒——原来“甜”不止一种，有咒灵的腥甜，有红豆包的软甜，还有朋友凑在一起时，空气里飘着的、说不清楚的暖甜。
“明天有特级咒灵的任务，在废弃游乐园。”伏黑惠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带着点刻意压低的音量，“五条老师说那只咒灵的咒纹里有‘快乐’，应该……合你胃口。”
李邪把最后一口红豆包塞进嘴里，对着楼下挥了挥手，黑影在夜空里画了个大大的“好”。
他知道，这只总爱装冷淡的少年，是在怕他跑掉。就像他自己刚才捏着红豆包时，怕凉了不好吃——原来猎人也会有“怕猎物跑掉以外”的担心，挺新鲜。
他的冒险还长着呢。这片咒纹遍地的世界里，有能让他收起爪牙的“软甜”，有能看穿他心思的少年，还有等着他去“猎”的、藏着“快乐”的咒灵。
下次再遇到咒灵，或许可以先问问：“你是想被吃掉，还是想带着念想散掉？”——说不定，能尝到更多以前没试过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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