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佳悦没再理他，转身，干脆利落地拉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
门“砰”的一声在她身后关上，震得李主任心肝一颤。
高三（一）班的教室里，此刻正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哎，你们听说了吗？”一个尖细的女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在课间的教室里格外刺耳。
“第一名的孙佳悦，又被教导主任抓到作弊呢。”
“我可没瞎说。”
“可不是嘛，听说李主任都气得拍桌子了！”另一个声音附和，压低了嗓门，却难掩兴奋。
“啧啧，平时装得跟个圣人似的，原来也是这种货色。”
“就是，一个乡下来的，能有什么真本事？”
后排角落，沈耀阳原本懒散地趴在桌上，闻言，眼皮几不可察地掀了掀，一抹寒光稍纵即逝。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钢笔，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教室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孙佳悦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她的眼神平静无波，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潭，扫过窃窃私语的人群。
议论声戛然而止。
先前说话最起劲的几个女生，脸色一白，讪讪地低下了头，假装在看书。
孙佳悦走到那个尖细女声的主人——王娟面前，停下脚步。
王娟吓得一哆嗦，手里的书都差点掉地上。
“听说，”孙佳悦微微歪头，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知道我作弊了？”
王娟脸涨得通红，眼神躲闪，支支吾吾：“我……我就是听别人说的……”
“哦？”孙佳悦挑眉，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子压迫感，“听谁说的？让他站出来，跟我当面对质。”
王娟的头垂得更低了，死死咬着嘴唇，不敢看她。
“还是说，”孙佳悦的声音冷了几分，“是你自己编造的？”
“我没有！”王娟猛地抬头，梗着脖子反驳，只是声音有些发虚。
孙佳悦冷笑一声：“没有？那敢不敢跟我去李主任那里说清楚，是谁在你耳边嚼舌根，污蔑同学？”
王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哪敢去？这事儿本来就是她添油加醋告的密！
“怎么？”孙佳悦逼近一步，“不敢了？”
“背后造谣的时候胆子不是挺大吗？”
“现在让你拿出证据，就怂了？”
她的声音清脆，每一个字都像小鞭子一样抽在王娟脸上。
教室里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两人身上。
王娟气得眼圈都红了，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狠狠瞪了孙佳悦一眼，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跺了跺脚，捂着脸跑了出去。
孙佳悦没再看她，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
沈耀阳不知何时已经坐直了身体，眼神幽深地看着她。
眼神中有着担忧。
她拉开椅子坐下，刚想从书包里掏书，手腕却被一只温热的大手轻轻握住。
孙佳悦一怔，抬头看向沈耀阳。
他的手掌宽大，带着薄茧，温度透过肌肤传来，有些烫人。
“没事吧？”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关切。
“没事，估计是断了别人财路了。”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
沈耀阳眉头拧得更紧，握着她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
“断了谁的财路？”他追问，声音里压抑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孙佳悦感觉到手腕上传来的力道，微微挣了一下，没挣开。
她抬眼，对上他深邃的眸子，那里面的关心几乎要溢出来。
“谁举报我那就是谁。”她这话明显说给在场的人听的。“有本事自己赚去啊，背后下黑手算个什么鸟。”
沈耀阳的脸色沉了下来，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好几度。
晚自习的铃声终于响了。
孙佳悦几乎是立刻合上书本，将东西一股脑塞进书包。
“我送你回去。”沈耀阳站起身，比她高出一个头的身影带着莫名的压迫感。
“我可以拒绝吗？”
“不可以。”
于是她和郑琬琬打过招呼就回去了。
孙佳悦确实是归心似箭。
自行车被她踩得飞快，夜风吹起她的发丝，带着一丝凉意。
沈耀阳把她送到门口就回去了。
还没到家门口，远远听到人的声音。
推开院门，果然，堂屋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佳悦回来啦！”嫂子李美娟系着围裙，额上带着细密的汗珠，手上却不停地切着土豆丝，动作麻利。
“嫂子在备菜呢，今天这么热闹？”孙佳悦放下书包，卷起袖子就要去帮忙。
“可不是嘛！”李美娟笑道，“明天订单多，你王婶、李婶她们都过来帮忙了！”
堂屋里，几张临时拼凑起来的桌子旁，围坐着三四个中年妇女，都是村里的邻居。
有的在择菜，有的在串肉串，有的在调配酱料，忙得不亦乐乎。
“佳悦回来了啊，学习累不累？”王婶抬头，笑呵呵地打招呼。
“不累，王婶。”孙佳悦笑着应道，走到水缸边洗了手。
“快歇歇，这里有我们就行。”李婶也说。
“没事，我帮着一起快点。”孙佳悦拿起一把青菜就开始熟练地清洗。
她一边干活，一边问李美娟：“嫂子，明天要做多少份？”
“五十多份盒饭，还有三十串里脊肉，二十串鸡胗。”李美娟报着数，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气。
“这么多？”孙佳悦有些惊讶。
“这还得亏了你，”李美娟压低声音，凑近她说，“你教的那几道新菜式，镇上那些工人都爱吃，回头客可多了！”
孙佳悦笑了笑：“好吃就行。”
她目光扫过那些新鲜的食材，心里盘算着。
“对了嫂子，咱们小卖部那边，吴婶今天怎么说？”孙佳悦又问。
李美娟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吴婶说，你做的那个精油皂，今天又卖出去五块！还有咸鸭蛋，也卖了十来个呢！”
“那敢情好。”孙佳悦点点头。
她的小卖部，就开在村口，请了村里一个老实的寡妇吴婶看着。
工资是按月给的，十块钱，在这个年代不算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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