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终章 疼痛共生
莫蒂斯在深渊王座上蜷缩如虾。
这场毫无征兆的腹痛始于凌晨，起初只是轻微痉挛，现在已升级为将他的暗影核心撕成碎片的剧痛。七根重生触须无力地垂挂在王座边缘，最细的那根——星尘蝴蝶结已经松散——正微弱地闪烁着警报红光。
\"主君……\"暗影医师跪在一旁，手中的诊断水晶不断变换颜色，\"能量脉络出现异常结节，但找不到源头……\"
莫蒂斯想呵斥他们退下，却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喘息。汗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在下巴凝结成紫色晶珠。更糟的是，他感知到莱恩正通过守护者印记急速接近——那个小法师不该看到这副狼狈相。
王座厅的大门被银光炸开。莱恩·卡斯特浑身裹挟着位面风暴的气息冲进来，守护者长袍下摆还冒着烟，显然是从某个重要会议直接跃迁回来的。
\"全部让开！\"
暗影生物们如红海分浪般退避。莱恩跪倒在王座前，双手悬在莫蒂斯腹部上方，银光如扫描波般渗透进暗影组织。当诊断光束触及某个点时，莫蒂斯突然弓身惨叫，一根触须不受控地抽打在莱恩脸上，留下泛红的鞭痕。
\"找到了。\"莱恩的声音比想象中平静，\"第七能量结有异物反应。\"他转向暗影医师，\"最近他体内有过什么……结构性变化？\"
满厅暗影生物集体看向那些重生触须。最粗的那根羞愧地蜷缩起来，细的那根则颤抖着举起末端，展示那个已经歪斜的星尘蝴蝶结。
\"不是你们的错。\"莱恩轻声安慰触须，手指却无意识地攥紧了长袍布料——莫蒂斯见过这个动作，这是小法师极力克制情绪时的习惯。
剧痛再次袭来，莫蒂斯的视野被染成血红。恍惚中，他感觉莱恩将自己抱起，触须们如担架般编织成网。意识消散前的最后印象，是守护者印记传来的剧烈波动——那个永远冷静的守望者，心跳快得像受惊的蜂鸟。
——
当莫蒂斯再次睁眼，已躺在悬浮花园的疗愈水晶上。莱恩盘腿坐在旁边，面前漂浮着七本翻开的古籍，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
\"多久？\"莫蒂斯嘶哑地问。
\"三天。\"莱恩头也不抬，羽毛笔在笔记上疯狂记录，\"你昏迷期间发作了九次，最长持续四小时十七分。\"
一根触须虚弱地递来水杯，莫蒂斯发现所有触须都瘦了一圈，表面光泽暗淡如枯藤。细触须的蝴蝶结被重新系好，还多了一行小字\"快点好起来\"——明显出自莱恩之手。
\"诊断？\"莫蒂斯强迫自己坐起来，腹部的隐痛立刻升级为刀绞。
莱恩终于抬头，眼中的血丝让莫蒂斯心头一颤。\"重生悖论。\"他举起一张能量图谱，\"你强行召回的是拥有独立记忆的灵体，它们与新生触须的能量频率产生冲突。\"图谱上七个光点如荆棘般缠绕着暗影核心，\"每次发作都是能量结试图……自我修正。\"
莫蒂斯皱眉：\"说人话。\"
\"它们在杀死你。\"乌鸦观察者突然从梁上飞下，扔下一卷偷来的《深渊顽疾大全》，\"要么再次分离触须，要么……\"
\"要么什么？\"莫蒂斯抓住乌鸦的脚踝。
乌鸦异色的瞳孔闪过一丝怜悯：\"等死。\"
房间陷入死寂。细触须突然剧烈颤抖，蝴蝶结散开，星尘如泪滴般坠落。其他触须也纷纷蜷缩，最粗的那根甚至试图自行扯断与主体的连接。
\"停下！\"莫蒂斯喝止触须们的自残行为，却因动作太大引发新一轮剧痛。他蜷缩着抓住莱恩的手腕，\"听着……就算死……\"
\"不准说那个字！\"莱恩突然爆发，守护者印记迸发的银光烧焦了周围三株暗影玫瑰，\"我已经联系了精灵族的时间法师，暗影界的古老者，甚至人界的巫毒祭司！总会有办法……\"
莫蒂斯从未见过这样的莱恩——愤怒、绝望、濒临崩溃。那个永远理性的守望者此刻眼眶通红，手指深深掐入自己掌心而不自知。
剧痛再次降临。莫蒂斯在痉挛中模糊地想，或许这就是报应。为那个愚蠢的\"假孕\"玩笑，为所有他曾施加于莱恩的痛苦。当黑暗再次吞噬意识前，他感到一滴温热液体落在脸上——不知是自己的冷汗，还是莱恩没能忍住的泪。
——
第五次昏迷期间，莱恩做了件疯狂的事。
他带着细触须潜入深渊禁地，来到那口传说能实现任何愿望的\"虚无之井\"前。触须拼命阻止，却抵不过守护者决绝的力量。
\"以守望者之名，\"莱恩将染血的守护者印记按在井沿，\"我要莫蒂斯·阿尔卡诺斯·奈瑟瑞尔痊愈的答案。\"
井水沸腾，浮现的画面却令人绝望——唯一的解法确实是分离触须。就在莱恩即将崩溃时，细触须突然探入井水，画面随之一变：七根触须如行星般环绕暗影核心，自行调整着波动频率。
\"共生平衡……\"莱恩喃喃自语，\"不是分离，而是重新校准！\"
他抱着触须冲出禁地，却在洞口撞见乌鸦观察者。鸟儿歪头看着他们：\"知道代价是什么吗？\"
\"什么代价都行！\"
\"疼痛。\"乌鸦轻声道，\"无法减轻的剧痛，直到平衡完成。可能是几天，也可能是……永远。\"
细触须坚定地拍了拍莱恩的手背，仿佛在说\"值得\"。
——
莫蒂斯在撕心裂肺的剧痛中醒来，发现七根触须以奇异阵型环绕着自己，每根都延伸出能量丝线与他的暗影核心相连。莱恩跪在阵外，双手维持着复杂的控制咒印，脸色苍白如纸。
\"你在……干什么？\"莫蒂斯每个词都带着血气。
\"不是分离。\"莱恩的声音因疲惫而嘶哑，\"是教会它们……跳舞。\"
随着咒印变化，触须们开始以不同频率振动。最粗的那根节奏沉稳如鼓点，细的那根则轻盈如笛声。剧痛随之加剧，莫蒂斯的惨叫震碎了房间所有玻璃，但莱恩没有停手。
\"继续！\"守望者命令道，眼泪却不断滑落，\"第七频率再降0.3赫兹！\"
三天三夜。悬浮花园回荡着深渊领主的哀嚎与守望者哽咽的指令。到后来莫蒂斯已经发不出声音，只能通过契约链接传递痛苦，而莱恩的十指全是被自己掐出的血痕。
第四天黎明，当最细的触须突然迸发出完美和谐的紫金光晕时，莫蒂斯感到某种奇迹般的平静降临。疼痛如退潮般消散，七根触须如获新生般舒展，表面流转着与暗影核心完全同步的能量波纹。
\"成功了……\"莱恩瘫倒在地，嘴角却扬起胜利的微笑。
莫蒂斯想拥抱他，却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细触须代他完成了这个动作，轻轻卷住莱恩的手腕，将疲惫不堪的守望者拉到主人身边。
\"傻子。\"莫蒂斯用额头抵着莱恩的，\"为什么不选……简单的解法？\"
莱恩已经半昏迷，却还固执地嘟囔：\"因为……触须们……也是家人……\"
星尘蝴蝶结轻轻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像是一个温柔的句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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