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的骨甲在月光下泛着幽蓝，他能听见自己脊椎骨发出的轻响——那是亡灵能量在体内奔涌的痕迹。七头骨龙从海平线压来的轰鸣震碎了浅滩的礁石，龙翼掀起的风暴卷着咸涩的水雾，将他的斗篷吹得猎猎作响。但他没有退，反而迎着龙息迈出一步，脚下的珊瑚礁在他骨甲的震颤下绽开蛛网般的裂纹。
\"退下。\"他对空气低语。
残魂的鬼火从他肩胛骨间窜出，如同一条幽绿的蛇，游向最近的骨龙。那畜生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龙爪擦着陈墨的肩甲划过，在礁石上留下半尺深的沟壑。但鬼火的触须缠上了龙首的犄角，幽绿火焰顺着鳞片缝隙钻进去，骨龙的动作骤然迟缓——这是他用三具深渊骨龙的核心骨粉喂养的\"共生魂\"，能短暂干扰同族的亡灵能量。
\"好手段。\"
沙哑的男声从龙背上飘来。陈墨抬头，看见最中央的骨龙背上端坐着个戴乌鸦面具的男人，黑铁铠甲上绣着永夜行会的图腾，腰间悬着柄缠满咒文的骨剑。他的左手戴着枚青铜戒指，戒面嵌着颗与陈墨手中骨珠同款的幽蓝水晶——正是\"亡者之心\"的碎片。
\"你们不是第一批来偷骨珠的。\"陈墨的声音像骨片刮擦，他的右手骨矛突然生长，矛尖渗出的腐蚀液在半空凝结成荆棘状的屏障，\"三百年前，血月议会的人也这么干过。\"
男人的瞳孔缩了缩。陈墨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剑柄上轻叩，那是活人特有的紧张动作——看来这具铠甲下的\"永夜之主\"，还保留着几分人性。
\"你究竟是谁？\"男人的声音里终于有了裂痕，\"为什么能操控如此多的亡灵？\"
陈墨没有回答。他的骨甲突然裂开，十二根骨刺从胸口穿出，每根骨刺上都挂着一枚记忆水晶——那是他用三个月时间，从被自己杀死的亡灵身上提取的残魂淬炼的。记忆水晶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其中一枚突然炸裂，画面如潮水般涌出：
三百年前，血月议会的首领站在同样的骨龙背上，手中的骨珠与陈墨手中的几乎一模一样。他的脚下跪着个戴乌鸦面具的男人，脖颈处插着根骨矛——与陈墨此刻手中的骨矛，连矛柄的刻痕都分毫不差。
\"是你。\"陈墨的骨矛指向乌鸦面具，\"三百年前被我用亡者之心封印的你。\"
男人的身体剧烈颤抖，乌鸦面具下的嘴角扯出扭曲的笑：\"原来...你还记得。那就怪不得我了——当年你用我的骨血铸剑，用我的魂魄养珠，今天...\"他的骨剑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我要用你的骨头，重铸永夜王座！\"
七头骨龙同时仰天嘶吼。陈墨这才发现，它们的鳞片下正渗出暗红色的血液——那根本不是真正的骨龙，而是用活人骸骨与玩家怨魂强行拼接的\"血俑龙\"。龙翼扇动的风里裹着腐肉的臭味，陈墨的骨甲表面开始出现裂痕，亡灵能量正在被这些怪物疯狂吞噬。
\"残魂！\"他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急切。
幽绿鬼火瞬间包裹全身，残魂的本体从鬼火中显形——那是个穿着白袍的少女，眉眼与陈墨有七分相似。她的指尖点在陈墨眉心，一段被封印的记忆如洪水般涌入：
少女是陈墨的妹妹陈月，三百年前血月议会屠村时，她用自己的命换哥哥的亡灵合成术。她将魂魄注入哥哥的脊椎，用骨血铸剑，用魂魄养珠，只为让哥哥有朝一日能摧毁血月议会的核心——那枚被污染的\"亡者之心\"。
\"原来...\"陈墨的声音哽咽，骨甲上的裂痕开始愈合。他终于明白，为何每次使用亡灵合成术时，胸口都会泛起灼热的痛——那是妹妹的魂魄在燃烧。
\"现在明白了？\"陈月的鬼火在他身后凝成虚影，\"用我的命换的骨珠，不是让你收藏的。去毁掉它，毁掉所有被污染的亡者之心！\"
陈墨的骨矛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紫光。他冲向最近的血俑龙，骨矛穿透龙腹的瞬间，龙身上的咒文开始剥落，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玩家骸骨——每根肋骨上都刻着\"永夜行会·第七军团\"的字样。龙首的犄角被骨矛挑断，龙血溅在陈墨身上，却在接触皮肤的瞬间化作亡灵丝线，将龙的残骸重新编织成更锋利的骨刃。
\"杀了他！\"乌鸦面具的男人尖叫着挥剑，骨剑的红光与陈墨的紫芒在半空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陈墨的骨甲被劈出深可见骨的伤口，但他只是冷笑——伤口里渗出的不是血，而是半透明的亡灵精华，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创伤。
\"你以为活人能杀死亡灵？\"他的骨矛突然分裂成三根，分别刺向男人的咽喉、心脏和丹田，\"真正的亡灵，是用活人的执念喂养的。\"
男人的铠甲被刺得千疮百孔，乌鸦面具终于碎裂。陈墨看见他的脸——与三百年前血月议会首领的画像重叠，左脸有道狰狞的疤痕，正是当年陈月用骨矛划下的。
\"你输了。\"陈墨的骨矛抵住他的咽喉，\"交出剩下的骨珠碎片，我留你全尸。\"
男人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癫狂：\"你以为毁掉这些就结束了？亡者之心根本不在你手里！它在...\"他的瞳孔突然扩散，声音戛然而止——陈月的鬼火已经钻进了他的眉心，正在吞噬他的意识。
\"哥。\"少女的声音在陈墨脑海里响起，\"用他的血启动骨珠。那是打开亡者墓园的钥匙。\"
陈墨握紧骨珠，将男人的鲜血滴在上面。骨珠瞬间迸发强光，照向海平线的方向。陈墨看见，在更深处的大海里，有座被迷雾笼罩的岛屿，岛中央的祭坛上，悬浮着九枚与手中相同的骨珠——那是真正的\"九曜亡者之心\"，每枚都封印着一个时代的亡灵文明。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目标。\"陈墨低语。他转头看向逐渐消散的男人，对方的意识已经被陈月的鬼火彻底吞噬，只余下一具空壳。
\"哥。\"陈月的声音带着疲惫，\"我的力量快耗尽了。去亡者墓园吧，那里有你要的答案。\"
陈墨的骨甲开始崩解，他能感觉到妹妹的魂魄正在变弱。他弯腰捡起半骨珠，将其与手中的骨珠合二为一，七彩光芒瞬间笼罩全身。当光芒散去时，他的骨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覆盖全身的淡紫色亡灵丝线，每根丝线都缠着细小的珊瑚——那是用陈月的骨血重生的。
\"我会找到答案。\"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浅滩轻声说，\"为了你，也为了所有被遗忘的亡灵。\"
海风卷起他的斗篷，露出胸口的骨珠。在月光下，骨珠表面浮现出一行新的文字：\"渡厄者终成劫，持珠者必承殇。\"
远处，亡者墓园的方向传来悠扬的钟声。陈墨抬起脚，朝着那声音走去。他的脚印在沙滩上拖出两道淡紫色的痕迹，像两条通往未知的河流。
而在他看不见的海底，那座被迷雾笼罩的岛屿上，九曜亡者之心同时亮起光芒。九道光柱刺破云层，在天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那是亡灵文明的呼唤，也是活人世界的催命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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