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稀薄的大气层，洒落在废墟之上。凌霜站在“曙光号”舰桥的观察窗前，望着远处那片曾经被奴族彻底摧毁的星球残骸。如今，人类的旗帜已经重新插在了这片土地上。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义肢接口处的伤痕——那是几个月前手动激活动力系统时留下的代价。疼痛早已麻木，但那种灼烧感却仿佛刻进了骨子里。
“母舰核心状态稳定。”副官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所有系统运行正常。”
凌霜点头，没有回头。她的目光落在远方那颗正在缓缓旋转的蓝色星球上。那是“绿洲一号”，人类重建的第一个完整生态系统。再过几天，它将正式对公众开放。
但她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通知各作战单位，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她说，“我们不能让过去重演。”
动力舱内，技术兵们仍在进行最后的调试。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金属摩擦后的焦糊味。一名年轻士兵正蹲在地上检查主控线路，忽然皱起眉头。
“长官，这里有东西。”
凌霜走过去，低头一看，果然发现控制台下方有一行模糊的文字，像是用某种尖锐物体强行刻上去的。字迹斑驳，但仍能辨认出几个关键词：
归墟·第七协议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有没有记录这处铭文？”她问身旁的技术员。
“没有……这应该是旧纪元时期留下的痕迹。”
“查清楚它的来源。”凌霜低声说，“立刻。”
她直起身，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名字——程楠。如果他在场，或许会知道这是什么。但他现在不在这里，而她必须独自面对这一切。
“继续推进计划。”她转身下令，“‘曙光号’将在三小时后升空。”
会议厅内，气氛凝重。
来自各大避难所的代表围坐在长桌旁，彼此之间隔着无形的墙。凌霜走进来时，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交谈，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
“各位。”她站在主席台前，声音冷静而不容置疑，“我知道你们对联合政府的架构有不同意见。我也知道，有些人并不信任我。”
她顿了顿，扫视全场。
“但我希望你们明白一件事：我们现在不是在争夺权力，而是在争取生存的机会。”
有人冷笑了一声。
“你说得轻巧。你让我们放弃各自独立的资源调配权，交给你指挥？”
“不是交给我。”凌霜平静地说，“是交给女娲。它不会偏袒任何一方，只会根据最优解分配资源。”
“可它终究是个AI。”另一名代表皱眉，“你能保证它永远忠于人类？”
“我无法保证未来的事。”凌霜说，“但我可以告诉你们，没有它，我们就连这点微弱的希望都没有。”
她走到控制台前，调出一段影像。
画面中，是一片荒芜的星球表面。然后，一道蓝白色的光束划破天际，瞬间将整座岛屿蒸发。
“这是现实线传来的信息。”她继续说道，“程楠告诉我们，科技的力量已经被掌握，但也意味着更大的责任。”
全场陷入沉默。
片刻后，一位年迈的代表缓缓开口：“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我们必须团结一致。”
“是的。”凌霜点头，“否则，我们将再次失败。”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一名守卫押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这个人试图闯入会议厅。”守卫报告，“他携带的身份芯片显示他是地下城派系成员。”
凌霜接过芯片，在投影屏上一扫，跳出的信息让她瞳孔微微一缩。
编号：0719
身份：地下城第十三区，原属反抗军后勤组
最后一次记录时间：2893年
“他已经死了。”她低声说。
可眼前的人分明活着。
那人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没死。”凌霜盯着他，“那你到底是谁？”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抬起手，露出手腕上的一个暗红色标记——那是“归墟”的能量波动残留印记。
会议厅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封锁现场。”凌霜立刻下令，“所有人不得离开。”
但她心里很清楚，这场会议，已经不再是关于政治与权力的博弈了。
它关乎的是人类是否还能继续存在。
绿洲一号的生态舱内，阳光透过透明穹顶洒下，映照在一片青翠的草地上。孩子们在其中奔跑、欢笑，仿佛从未经历过末日的黑暗。
但在角落里，一名小女孩静静坐着，嘴里低声背诵着什么。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
她的声音不大，却引起了一名巡逻士兵的注意。他走过去，蹲下身，轻声问：“小朋友，你在说什么？”
女孩抬头看着他，眼神清澈却带着一丝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静。
“我在念诗。”她说，“妈妈教我的。”
士兵愣了一下，刚想继续问些什么，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别打扰她。”
凌霜站在不远处，目光紧紧锁定那个孩子。她不知道为什么，但从对方的眼神中，她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东西——那种穿越时空后的沉重与孤独。
“她是谁？”她问身旁的心理干预小组负责人。
“我们也不清楚。”负责人摇头，“她在抗议人群中被带进来，没有任何身份信息。”
凌霜走近几步，蹲下来与女孩平视。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女孩沉默了几秒，然后轻轻开口：“我不知道。但他们叫我‘回响’。”
这个名字像一颗石子投入湖面，在凌霜心中激起涟漪。
“你知道‘归墟’吗？”她试探性地问。
女孩点点头，眼神依旧平静。
“它是谁？”
“它……一直在听。”女孩轻声说，“也在等。”
等什么？
凌霜没有再问下去。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也许不该知道答案。
她站起身，望向窗外那片生机勃勃的土地。
人类文明终于回到了巅峰。
但与此同时，某种更深层的东西，也悄然苏醒了。
夜幕降临，星光点点。凌霜站在生态舱外，耳边回荡着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她想起程楠曾说过的一句话：
“只要还有人在，文明就不会真正灭亡。”
可她现在开始怀疑——如果“归墟”也在听着呢？
如果它，已经在等待回应？
她握紧拳头，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
无论如何，她都会守住这一切。
哪怕付出一切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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