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野已经闪到他身边,一把接住杯盖,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
他稳稳地将茶盖攥在掌心,低声说:“方大人,主子还病着呢,您就别折腾他了。他身子还没好利索,您要是真关心他,不如坐下来喝口茶,等苏氏姑娘看过再说。”
方景序一拍桌子:“那谁来心疼我?我饿得前胸贴后背!”
他腾地站起身,脸色涨红,指着自己的肚子,语气里满是控诉:“我都多久没吃热乎饭了?从大清早就赶过来,一路风尘仆仆,就为了看看他,结果呢?冷脸,冷茶,连个馒头都没有!你们一个个的,眼里只有他,谁管我饿成什么样?”
苏氏推门进来,手里拎着药箱。
她步伐轻盈,裙角微摆,眉眼温润,像一缕晨光悄然洒进阴沉的屋内。
她的到来,仿佛自带安宁气场,连空气都变得柔和了几分。
“气大伤肝,您悠着点。”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药箱轻轻放在桌上,动作不疾不徐,声音柔和却不容置疑。
那语气里没有责备,却让方景序的火气瞬间矮了半截。
方景序立马堆起笑,像换了张脸:“哎哟,苏氏姑娘,我就是跟亭羡闹着玩儿的……您可别当真。咱们兄弟俩向来这么说话,热络!您是来给他扎针的?”
他笑得近乎谄媚,眼睛都眯成了缝,语气也变得小心翼翼。
“嗯。”
苏氏轻轻应了一声,唇角微扬,也不多言。
她已习惯这些人的吵闹,也早已看透方景序外强中干的脾气。
“他皮厚,多扎几针也不疼,来吧。”
方景序咧嘴笑着,还故意朝商亭羡努了努嘴,一副“我就知道你受不了她”的神情。
他说这话时,其实是在掩藏自己的失落,用玩笑来掩饰内心的酸楚。
“好啊。”
苏氏笑眯眯答应,眼底亮晶晶的。
她取出银针,手指灵活地整理着针包,动作娴熟而优雅。
那笑意并非虚伪,而是发自内心的愉悦,仿佛能为商亭羡诊治,是她一天中最期待的事。
商亭羡盯着他们,无话可说。
他静静地看着苏氏的动作,又瞥了眼方景序那副“我又不是外人”的表情,喉结微动,终究什么也没说。
他不是不懂情谊,只是不知该如何回应这样炽热又复杂的关心。
青野搬了椅子放在床边,扶苏氏坐下,又顺手把沈文远留下的药箱提了过来。
他动作轻巧,将椅子摆得恰好能让她舒适地为商亭羡诊脉,随后退到一旁,默默守着。
商亭羡二话不说,伸手搭在床沿,任她把脉。
他手腕修长,肤色略显苍白,脉搏沉稳有力。
他闭上眼,神情放松,仿佛只要她在身边,一切病痛都不足为惧。
苏氏指尖刚搭上他手腕,就问:“今儿醒来,感觉怎么样?”
她语气轻柔,像是怕惊扰了他,每一个字都带着关切。
商亭羡声音比昨日沉了些:“身上轻了,胸口不堵了。”
他说得简短,却已透露出好转的迹象。
语调虽淡,却不再像前几日那般虚弱无力。
青野插嘴:“主子今早还多吃了两碗饭。”
他一脸得意,像是主子多吃一口饭,便是他莫大的功劳。
他眉飞色舞地说:“厨房里熬的粥,他一口气喝了两碗,连菜都夹了三筷子!这可是前两天想都不敢想的事!”
方景序一听,立马捂住肚子,一脸生无可恋:“小青野,我都快饿出幻觉了!快去沈家厨房,给我炒两个硬菜,热乎的!我这顿饭,比命还重要!”
他一边说着,一边夸张地弯下腰,像是真被饿得站不直了。
“再不给我吃的,我今晚就要梦见红烧肉追着我跑!快去快去,我要吃酱爆鸡丁、辣子肘子,再来一碗米饭,冒热气的那种!”
青野皱了皱眉头,眼中满是不解与责备:“你咋不在衙门吃完了再来?这么冷的天,跑这儿来蹭饭,也不嫌麻烦?”
“衙门?呵,连米缸都见底了,哪还有米下锅?灶台都快长蜘蛛网了。哪有钱买肉?我这个月的俸禄,扣了杂税、公廨钱,最后到手的那点铜板,连两块豆腐都买不起,还得挑最便宜的边角料。”
“……”青野张了张嘴,一时竟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叹了口气,看着眼前这个穷得叮当响的大人。
“快去快去,别在这儿杵着了!我刚热好的饭都要凉了,你还在这儿说个没完!”
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语气里带着催促。
青野翻了个白眼,脸上写满了嫌弃,转身就走,靴子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临走还不忘回头呛一句:“方大人,您这白吃白喝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天下无双。真该去街头卖艺,保准一场能赚五文钱!”
“就你事儿多!整天唠唠叨叨,跟个老娘们儿似的!”
方景序一瞪眼,声音拔高,“等我哪天时来运转,真发财了,请你喝十坛陈年老烧酒,醉死你!”
苏氏忽然一怔,脚步顿住,缓缓扭头看向他,目光清冷如秋水:“方大人,你发俸禄了?”
方景序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一把捂紧了胸前的荷包,手指死死扣住布袋口,仿佛护着命根子一般。
那动作迅捷得不像话,像是生怕有人冲上来抢走。
自从被朝廷一纸调令贬来这偏远朗州当县令,他的俸禄直接缩水了一半还多。
原本在京时还能勉强维持体面,如今却连买壶酒都得一个铜板一个铜板地数,精打细算到极致。
平日里别说吃肉,就连菜里放点油花都得斟酌再三。
三天能沾一回荤腥,对他来说已经算是过年过节的待遇了,简直奢侈得让人心酸。
苏氏这一句轻飘飘的“发俸禄了”,就像一把利刃,直直扎进他最敏感的神经。
他整个人瞬间警觉,浑身肌肉绷紧,荷包捂得比护心镜还严实。
“苏氏姑娘,我真没钱了!一分一厘都没有!”
他急急地喊,声音都带着颤,还特意翻了翻袖口,摊开双手证明清白,“你看,兜里比脸还干净,连个铜子儿的影子都瞧不见!”
他猛地一指站在角落的商亭羡,眼神躲闪:“他有的是钱!银票成捆地揣着,金叶子都能当点心吃!你想吃啥喝啥,找他要去!别盯着我这穷骨头榨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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