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修盯着林牧的眼睛:“送一封信回去,告诉西厂,这儿没有问题,目前正常,没有问题吧?”
林牧喉结滚动。
“那我家人……”
叶修不等他说完,便摆了摆手:“你家里人肯定没有问题,我说的,你只要照做就行。”
林牧身体微微一颤,目光在叶修和周围将士冰冷的注视间游移。
沉默了约莫几秒。
他才重重地点了头:“……是,罪将……遵命。”
很快。
一封按照叶修口述,内容简洁,表明苍云谷一切如常,并请求指示的密信,由林牧亲笔写下,封入新的信鸽脚环。
然后。
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只信鸽扑棱着翅膀,飞入夜空,朝着京城的方向而去,书信顺利送了出去。
望着信鸽消失的方向。
叶修收回目光,转向一直紧绷着脸的赵霆钧以及周围的核心将领。
“你们,悄悄地靠近应天,化整为零,分散潜伏在城外指定地点。”
“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动,保持绝对静默,我会给你们命令。”
赵霆钧眉头紧锁,上前一步,抱拳沉声问道:“殿下,您……要怎么做?”
叶修转过身,目光仿佛穿透了营帐,望向了那座巍峨而危险的皇城,一字一顿地开口:“救老爷子。”
简单的三个字,如同在平静的油锅里投入了火星。
帐内所有将领目光骤然一凛,没有任何犹豫,齐刷刷单膝跪地:“我等听候殿下调遣!万死不辞!”
……
天亮时分,晨雾未散。
叶修已悄无声息地回到了乾王府邸,脸上那张属于“民女”的面具被轻轻揭下,露出了原本的容貌。
他迅速换回平日的锦袍,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拿起沾湿的布巾,细致地替仍顶着他容貌的宁红夜卸去脸上精巧的易容。
指尖轻柔擦过眉骨鬓角,他状似随意地问道:“我离开这段时间,城里情况如何?”
宁红夜感受着他指尖的温度,柔声解释道。
“你离开之后,城池各处关隘的盘查变得更加严密,巡防营和京兆府的人马调动频繁。”
“尤其是几处城门,几乎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进出皆需严查身份文书,稍有疑点便会被扣押。”
叶修手下动作未停,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回来的时候,也费了些周折。”
宁红夜抬起眼眸,透过逐渐擦去的伪装,看向镜中叶修沉静的侧脸:“下一步该怎么做?”
布巾放下,宁红夜脸上最后一抹属于“叶修”的痕迹也被拭去,恢复了原本的清丽容颜。
叶修将布巾丢进水盆,水波微漾。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被晨曦染亮的天色:“我会再易容一次,前往血屠营,将杨阳和他手下那批人带出来。”
宁红夜娇躯骤然紧绷,豁然转身,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悸。
“你要开始动手了?”
叶修深吸了一口气:“魏国公危在旦夕,坤帝已经不给我准备的时间了。”
“少主,我的命就是你的。”宁红夜银牙一咬,“无论你做出了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哈哈哈!”
叶修大笑了几声,“别说的那么伤感,万一成功了呢?”
他不再多言,转身走到镜前,重新拿起那些瓶罐与薄如蝉翼的面具材料。
紧接着。
指尖翻飞,动作娴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镜中人的面容已悄然改变,赫然又变回了那个带着几分官威,曾与血屠营看守太监周旋的“六皇子特使”模样。
他没有耽搁,借着此身份之便,顺利进入了戒备森严,由杨阳等人组成的特殊囚犯营——血屠营。
营内气氛压抑,但当叶修出现,并径直走向杨阳等人时,一股无声的躁动在那些桀骜的囚犯眼中闪过。
叶修目光扫过这群历经生死的汉子,冷冷说道。
“今日,你们可以出去了。”
“出去后,自行设法潜伏到我府邸周围,隐匿行迹,不得让任何人察觉,非我亲令,绝不可轻易露面,只需静待我的命令。”
杨阳上前一步,眼中闪烁着压抑的激动,抱拳沉声:“是!属下明白!”
身后众人亦齐齐低首,无声却坚定地表明了态度。
叶修微一颔首,不再多言,转身便领着他们向外走去。
凭借“特使”身份的便利,出营过程虽有盘查,却无阻挠。
一出营门,杨阳等人便如同水滴入海,迅速而无声地散入街巷,消失不见。
叶修则径直返回乾王府。
然而,他刚踏入府门,甚至来不及换下这身易容,宁红夜便步履匆匆地迎了上来,清冷的脸上带着一丝急色。
“少主,刚得到的消息。”
“李家……也被查了,李师师父女,已被传唤入宫!”
叶修眉头瞬间紧锁:“如今什么情况?宫里有何说法?”
宁红夜摇头。
“暂时不知道具体缘由,消息封锁得很严,只知道是陛下直接下的旨意。”
叶修眼神沉凝,略一思索,才说道:“直接备马,去皇宫!”
宁红夜神色一变,急声道。
“少主,此时入宫,坤帝明显已在收网,您这一去,恐怕会直接牵扯进去,自投罗网!”
叶修摆了摆手,神色平静地说道:“无妨,所有的准备,我已经在暗中布置,有些东西,是时候摊牌了。”
宁红夜看着他沉稳的眼神,张了张嘴,还想再劝,但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重重点头:“明白了!我随您一同去。”
“不必。”
叶修摇头,“你留在府中,若有异动,按计划接应。”
马车很快备好,叶修换好了衣袍,恢复了自己的容貌,径直驶向皇宫。
果然,宫门处戒备远超以往,森严的禁卫手持长戟,将他拦下。
“宫门禁严,未有宣召,任何人不得入内!”守卫队长声音冷硬。
叶修撩开车帘,目光平静地扫过守卫,语气淡然:“我这儿有治疗好父皇脚疾的后续关键药方与手法,延误了父皇的诊治,你们担待得起?”
那守卫队长闻言,脸色顿时一变。
坤帝饱受脚疾困扰并非秘密,而八皇子此前献上的药方确有奇效,此事宫内皆知。
如今……
又有新药出现了,他一旦因为命令阻拦,延误了陛下的治疗,那就是杀头的大罪了!
想至此。
他迟疑片刻,不敢再强硬拒绝,对着身旁一名下属低喝道:“速去通传!”
那名守卫不敢怠慢,转身快步奔向宫门内。
叶修放下车帘,静坐于马车内,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火铳,眼神幽深地望向那重重宫阙。
不多时。
那名通传的守卫去而复返,对着马车方向躬身道:“八殿下,陛下宣您进去。”
叶修闻言,这才不疾不徐地下了马车,整理了一下衣袍,随着引路的内侍,一路穿宫过殿,来到了气氛凝重的御书房。
御书房内。
坤帝端坐于高高的龙椅之上,烛光映照着他看不出喜怒的脸庞,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走进来的叶修身上。
“老八。”他的声音平淡地响起,打破了沉寂,“你匆匆入宫,说有新的药?”
叶修躬身行礼,态度恭谨。
“回父皇,正是。”
“儿臣近日反复推敲旧方,结合太医院一些古籍记载,琢磨出了一套辅以特殊按摩手法的新疗法,或可根除父皇脚疾残留的隐痛。”
坤帝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哦?需要你亲自按摩?倒是稀奇……朕倒要体会一下,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随即摆了摆手,对侍立在一旁,眼神阴鸷的西厂厂公曹少钦吩咐道。
“给八皇子看座。”
曹少钦躬身应下,搬来一个锦凳,放在龙椅旁侧下方。
叶修谢恩后,坦然走到坤帝脚边坐下。
他开始拆解坤帝脚踝上缠绕的洁净纱布。
当最后一层纱布揭开,露出那只依旧略显肿胀、带着病态颜色的脚踝时,坤帝忽然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你就不问问,李师师父女如今在宫中情况如何?”
叶修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化。
他一边观察着脚踝的状况,一边语气自然地笑了笑。
“儿臣不需要问。”
“父皇圣明烛照,自然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
“对并无实据之人轻易下手。”
“儿臣相信,父皇召他们入宫,自有道理,或许只是例行问询,了解一些情况罢了。”
坤帝似笑非笑地看着叶修,指尖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万一……他们父女,与龙隼一般,皆是谋反逆党中的一员呢?”
叶修正在揉按穴位的手微微一顿,抬起眼帘,目光平静地迎上坤帝的视线。
“父皇,谋逆大罪,关乎身家性命,更是动摇国本。”
“此等事情,可不能仅凭猜测,需得有真凭实据才是。”
坤帝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眼神陡然锐利了几分,如同鹰隼盯住猎物。
“真凭实据?”
“你母亲当初,不也信誓旦旦地说她是清白的,没有任何证据吗?”
“可最后呢?不仅从她行宫中搜出了诅咒太子的巫蛊纸人,她自己……”
“不也‘畏罪’投井了?”
他刻意加重了“畏罪”二字,目光紧紧锁住叶修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叶修双眼微微眯起,里面寒光一闪而逝,但语气依旧平淡,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既然如此,父皇当年,乃至如今,难道不应该继续深查下去?”
“或许,那本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构陷?”
“就如同当初,皇姐陷害我要强奸她,强奸首辅之女一样?”
坤帝身体微微前倾,带着帝王的威压,反问道:“哦?那你……有证据吗?”
叶修与他对视,毫不退缩,坦然道。
“没有。”
坤帝靠回龙椅,目光幽深地看着叶修:“你看,这就是区别,有证据,和没有证据的区别……朕,需要的是证据。”
侍立一旁的曹少钦低垂着头,眼角余光瞥着这父子二人言语间的刀光剑影,只觉得后背冷汗涔涔而下,心中骇然嘀咕:“陛下这哪里是在问药,分明是在借题发挥,句句敲打,字字诛心啊!八殿下他……”
他不敢想下去了。
毕竟。
八皇子和魏国公,甚至李师师的关系,许多人都看在眼里的。
如今。
叶修来这儿,十有八九是来给魏国公说清的,是来替李师师出头的。
但很明显……
坤帝根本没有放人的意思。
就在这时。
叶修忽然轻轻笑了声。
坤帝淡淡问道:“你笑什么?”
叶修抬起眼,目光不再掩饰那份锐利,直直看向坤帝,反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问一问……”
“父皇既然深谙证据之道,那您可知,您这脚疾,为何用了诸多名贵药材,太医院束手无策,偏偏儿臣那看似寻常的方子却能缓解,却又始终无法根除,屡屡反复肿胀吗?”
“为何?”坤帝双眼一眯。
叶修咧嘴一笑,语出惊人:“因为这脚痛,是我搞出来的。”
坤帝:“???”
曹少钦:“???”
他们没有听错吧?
脚痛,居然是叶修搞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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