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亲王府中的人服侍白欢很是周到体贴,恭王似乎没有出现过,去哪了,她也不便问。
只是一直没见到长公主和董奕出现,白欢有些奇怪。
豆蔻被接到王府,贴身服侍她。
顾远怀也每日去户部当值,唯有淮安郡主陪在她身边。
五日后。
李望舒终于来了,跟来的还有恭王李羽凌。
两人的脸色有些难看,李望舒明显瘦了许多,有点风尘仆仆的样子。
白欢心里一揪,“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李望舒咧嘴一笑:“没事,这几天发生了一场宫变。”
白欢紧张了,抓住李望舒的手臂,“宫变?什么宫变?董奕呢?他可还好?”
李望舒与李羽凌对视一眼。
看到他们这个神色,白欢慌了,声音都抖了:“他怎么了?”
李羽凌道:“他受了重伤。”
“在哪?他在哪?”
“也在我王府,刚送回来,在我院子里呢。”
白欢立刻要下床,李望舒赶紧扶住她,豆蔻也奔上来,又不能扶她的伤手,只能蹲下来给她穿鞋。
李望舒冲李羽凌道:“带路。”
李羽凌噢噢,向前抢了两步,“这边,他在这边。”
白欢诧异的看他,这么热情?
董奕不是重伤吗?
董奕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胸前被包裹成了粽子,面上还溢出鲜血。
白欢大惊,疾步走过去,“董奕,董奕。”
“他伤到哪里了?严重吗?”
李羽凌一脸哀伤:“他可能……活不成了。”
白欢的脑壳嗡地炸了,眼圈红了:“活不成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望舒轻轻抚摸她的背,“圣上中毒,皇后与太子发难逼宫,董奕为保护圣上被毒箭刺中。”
“毒箭?毒解吗?”
李羽凌哀伤:“毒解不了,我们拿不到解药。”
白欢心痛的看着董奕,看他蜷缩的手指,感觉他是因疼痛攥紧拳头。
忍不住伸手抚摸他的手,手很冰很冰,冰到没了生气。
“可他昏迷的一刻,唯一想知道的一件事。”
李羽凌哽咽:“是关于白娘子的。”
白欢双眸噙泪,转头看他,“关于我的?什么事?”
“他想知道白娘子会不会答应嫁给他。”
白欢:……
本来很悲伤很焦急的心情被这句话弄得有些疑惑。
她倏然扭头去看床上的人,睫羽明显一颤。
……!
她悄然将手指塞进董奕攥紧的拳头中,竟然有了一丝松动,她的指尖随之一点点探进去。
李望舒拍拍李羽凌:“我们出去吧,让白欢陪陪董奕。”
“好。”
两人出去后,将门掩上。
白欢盯着董奕双眸,手指在他手心轻轻的挠。
人的手心最为敏感,十指连心,手掌亦连心。
如此挠,就像一根羽毛在人心头轻轻划过,人的意志再强,心尖自然而然的颤栗,很难控制。
除非,他伤不重,还能强忍控制。
忽然,手指被手握住。
颤动的睫羽缓缓睁开。
嘶哑的声音溢出一丝轻笑,“没想到你这么调皮。”
白欢恼怒,想抽回手,却被紧紧抓住。
她冷笑:“手还很有力啊,看来伤不重。”
说罢,使劲挣脱,这次倒是抽了出来,却见他的手也带动了,痛得他呲牙。
白欢脸一白,“你真的受伤了?”
董奕深吸两口气,缓和一阵,看着她的眼神温和,声音嘶哑又带着虚弱。
“我的确差一点就死了,死前的确与恭王说了句心里惦记的事情。”
白欢瞪他,可手指又被他握着,她也不敢动。
“你放心。”
白欢冷了声:“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若我真的活不了了,一定不会与你再谈婚嫁之事。我不想以死来威胁你。”
白欢心头一颤,定定的看着他。
“幸好,中的毒解了。剑伤距离我心脏差一点,有幸留下一命,所以,我怕没有下次机会问你了。”
白欢无语:“就你这样整天面对死亡威胁,还要我问我婚嫁之事?我若应了,岂不是每天提心吊胆要做寡妇?”
“那你会应吗?”
董奕双眸深情凝视。
看得白欢心口一跳,又带着点负气:“你能活着再说,我还开开心心经营香烬欢,不想做寡妇。”
“好,我答应你。”
白欢挑眉:“答应我什么?”
“不让你做寡妇。”
白欢不知怎么接话了。
“在今日之前,我还没有把握给你这个承诺,今日之后,方是尘埃落定。恭王,即将成为君王。”
白欢一惊:“恭王?恭王要登基?太子和皇后呢?”
“十年前董家灭门那一夜,安王、贵妃崔家、太后王家,没有一家无辜。我筹谋十年,并不是为了报仇。”
他声音嘶哑,情绪平静:“是为了还天下太平,不让权谋争斗下有更多的亡魂。十年,徐徐图之之时,我是痛苦的。我要看着这群魑魅魍魉继续享受着荣华富贵,继续害人。但杀一两个人容易,想要扳倒参天大树,绝非易事。”
董奕语调忽然更加温柔:“我本来以为还需要更久,没想到我遇到了你。是你与我并肩,将事情提前了。”
白欢心情复杂,过往点滴浮现脑海中。
“开始时,我内疚不该将你拖进这深潭之中,不该让你深陷险境。但你的聪慧和坚韧深深打动了我。我知道拦不住你,唯有加快动作,与你一起达成目标,方可保护你。”
他哑了声:“欢儿,我许你自由翱翔,你许我为你撑起蓝天可好?”
白欢怔怔的看着他。
没想到,董奕会对她说这番话,说不感动是假的。
但她还有些惧怕。
尤其是白家遭遇的磨难,让她害怕靠近权贵。
如今恭王登基为帝,董奕便可不用藏拙,他应该成为恭王身边第一权臣。
白欢深吸口气:“可是,董大人,我还不想嫁人。”
董奕深深看她一眼,松开了手。
微笑道:“好。”
白欢低声道:“你先养好身体,我先告辞。”
她有些仓皇的站起来离开。
走出门看到李望舒姐弟俩就站在窗下,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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