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尘并未将易小川那点小小的震撼与纠结放在心上。于他而言,易小川不过是个意外闯入这个时代的普通灵魂,其本身的意愿与坚持,如同溪流试图阻挡洪峰,对他这已站在云端俯瞰世事的元婴修士而言,生不出一丝涟漪,更构不成半分威胁。
在沛县那颇具古风的街道上信步闲游,感受了一番两千多年前的市井烟火后,洛尘便悠然返回了吕府。
刚步入正堂,便见吕公正与一位身着文士袍服、气质沉稳的中年男子对坐品茗,相谈甚欢。见到洛尘归来,吕公脸上立刻绽开热情的笑容,连忙招手道:“洛先生,您回来了!快请入座,尝尝新沏的茶。”
这几日,吕公算是彻底被洛尘所带来的清茶征服了。那迥异于当下流行茶汤(将茶叶与各种香料、谷物一同烹煮成羹状)的清澈茶汤,入口微涩却回甘无穷、余韵悠长的独特风味,让他这个老饕念念不忘。洛尘看出他的喜爱,自己又只是偶尔品饮,便从动物管理局世界带来的存货中,分了不少品质上佳的现代茶叶赠予他,乐得吕公见牙不见眼,视若珍宝。
洛尘微微颔首,步入堂内。吕公忙不迭地向他介绍身旁的客人:“洛先生,这位是沛县的主吏掾萧何萧大人,亦是老朽的故交好友。”
洛尘依着礼节,拱手道:“见过萧大人。”
萧何早已从吕公处得知,眼前这位气质非凡的年轻人是其全家的救命恩人,虽不知具体细节,但感念之情是有的。他连忙起身,恭敬地回礼:“萧何见过洛先生。常听吕公提及先生风采,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洛尘对于古人这套繁琐的礼节虽觉有些不惯,却也入乡随俗。三人重新落座,侍女奉上香茗。萧何得知杯中清冽芬芳的茶叶亦是洛尘所赠,细细品尝后,不禁由衷赞叹:“此茶清冽甘醇,韵味悠长,远非寻常茶汤可比。先生之物,果然皆非凡品。”
一杯清茶拉近了距离,三人很快便熟络起来。洛尘顺势向萧何打听起沛县及其周边郡县的风土人情、民生吏治。萧何身为沛县主吏掾,对此自然是了如指掌,言谈间条理清晰,分析透彻,显露出卓越的行政才能与见识。
从萧何的言谈中,洛尘能感受到,他对当朝始皇嬴政,怀有一种复杂的、带有一定敬意的态度。在萧何看来,无论如何,始皇一扫六合,终结了持续数百年的战乱纷争,奠定了天下一统的格局,此乃不世之功。至于律法严苛,他认为更多是针对那些心怀叵测、时常作乱的六国遗贵,对于只求安稳度日的寻常百姓而言,若能遵守法度,倒也并非全无生路。
与吕公、萧何一同用过颇为精致的晚膳后,洛尘便回到了吕公为他精心安排的独立小院。
夜色如水,月华如练。洛尘慵懒地躺在一张自制的舒适躺椅上,仰望着这个时代毫无污染、繁星密布、仿佛触手可及的璀璨夜空。远离了现代城市的喧嚣与光害,此地的星空显得格外壮丽深邃。他放松心神,感受着天地间流转的稀薄灵气,仿佛整个人的神魂都与这片宁静的夜空融为了一体,舒展开来。
就在他沉浸在这份难得的悠闲与静谧之中时,院门外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
很快,一道倩影出现在月洞门下,是吕雉。
只见她今夜显然是精心打扮过,身着一件做工极其精美、在月光下隐隐泛着柔和金光的“金丝羽衣”(或许是以金线绣制了繁复鸟羽纹样的华服),云鬓高耸,步摇轻晃,眉眼间描画得比平日更为精致,顾盼流转间,带着一丝大胆而炽热的情意。
洛尘是何等眼力,只看她这一身盛装与眼中难以掩饰的期待,便已将她的来意猜到了七八分。他唇角微扬,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开口问道:“吕雉姑娘,夜色已深,寻我何事?”
吕雉莲步轻移,走到洛尘近前,嫣然一笑,声音比平日更添几分娇柔:“长夜漫漫,雉儿见先生独处院中,恐先生寂寞无聊。雉儿不才,愿为先生献舞一曲,以解烦闷,不知先生可愿赏光?”
洛尘闻言,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他欣赏吕雉的这份大胆与主动,在这个时代实属难得。“哦?”他轻笑道,“既然吕雉姑娘有此雅兴,洛某岂能辜负?正好领略一下姑娘的曼妙舞姿。”
说罢,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只是随意地一挥手。
霎时间,小院中央的空地上,光华流转,一座雕梁画栋、装饰华丽却不失古朴大气的舞台凭空出现,台面光滑如镜,隐隐有灵气波动。同时,他躺椅旁也多了一张紫檀木案几,上面瞬间摆满了各式晶莹剔透的琉璃果盘(玻璃制品),盛放着这个季节根本不可能见到的、来自不同地域乃至不同世界的奇珍异果,香气扑鼻。还有几只玉壶,里面盛满了琥珀色的葡萄美酒与清澈醇香的白酒。
洛尘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斜靠在不知何时出现的柔软靠枕上,手中多了一只夜光杯,好整以暇地望向吕雉,做了个“请”的手势。
吕雉被这神仙般的手段惊得檀口微张,半晌说不出话来。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对洛尘的敬畏与倾慕,瞬间达到了顶点。“这……这定是仙家手段无疑!我一定要成为他的女人!唯有如此,或许才能窥得这长生逍遥之道的一角!”这个念头如同野火般在她心中蔓延开来。
她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与震撼,深吸一口气,向洛尘盈盈一拜,随即轻移莲步,登上了那座神奇的舞台。
随着她心中默念的节拍,吕雉翩然起舞。长袖曼舞,身姿婀娜,时而如弱柳扶风,时而如惊鸿照影。那件金丝羽衣在月光与不知从何而来的柔和光晕映照下,流光溢彩,更衬得她肌肤胜雪,容颜娇媚。她将满腔的情意与期盼,都融入了这倾情一舞之中,眼波流转,始终未曾离开躺椅上那道慵懒而超凡的身影。
洛尘一边欣赏着吕雉热情而优美的舞姿,一边品尝着甘醇的美酒与鲜美的异果,只觉惬意非常,这才是在这个时代应有的享受。
然而,这月下独舞、佳人献媚的一幕,恰好被另一道悄然来到小院外的身影看在眼里。
是吕素。
她本是心中记挂洛尘,想来道声晚安,却不想看到了姐姐如此大胆直接的示爱场面。看着姐姐在台上那曼妙动人、充满诱惑的舞姿,再看着洛尘挥手间造化自生、如同谪仙临世般的莫测手段,小姑娘心中顿时五味杂陈,又是羞涩,又是羡慕,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与纠结。
她天性柔弱温婉,不似姐姐吕雉那般果敢主动,凡事不争不抢。如今遇到了令自己心仪的男子,却只敢将这份情愫深深埋藏在心底,既渴望靠近,又害怕唐突,更缺乏勇气像姐姐那样直接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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