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刘桂芳顶着一对红肿的眼睛上班去了。
在院子看到父母，她明显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打了招呼，匆匆走了。
“闺女，你没事儿吧？”
刘振华追出院子问她。
“没事儿啊，爸，我没事儿，你回去吧。”
生怕父亲看到自己的眼睛，她都没回头，说完这句话，赶紧走了。
周秀兰手里拿着扫把也跟了出来。
“哎，老婆子，你刚才看到了吗？那眼睛。”
“那我能没看到吗？没想到还真能忍，等着吧，我看她能忍多久！”
周秀兰把扫把往墙上一靠，进了屋。
只留下刘振华一个人站在原地，摇摇头。
“早呀桂芳！”
路上遇到了几个熟人，冲她打完招呼，发现了不对劲。
“不对，你的眼睛咋这么红？”
“哦，没事，我只是在路上被风吹了。”
说完不再理会那两人，径直去了供销社。
站在那两人身后的孙飞扬看着她的背影，眼睛里都是不舍。
看了一会儿，他扭身离开了。
第三天，孙飞扬还没来。
刘桂芳已经不再像前两天那样总是往外看了，她不停忙碌着，有客人的时候卖货。
没客人的时候，去货架上把所有的东西都打扫一遍上面的灰尘，一刻不闲着。
直到交班的同事来的时候，看到供销社只感觉眼前一亮！
货架上的物品都被她拿下来打扫了一遍，就连最上面的保温瓶也被她拿下来擦干净了。
供销社一尘不染，干净得很！
看着同事的眼神，刘桂芳勉强笑了笑，收拾东西走了。
她一个人无聊地走在街上，不想回家。
现在她只想见孙飞扬！
她想去看看他到底在忙什么，不问什么，只是看看就好。
背着包绕着这条路走了几次，终于忍不住，往孙飞扬所在的医院走去。
刚进医院大门，她就撞上了一个人。
“哎哟，你没长眼睛吗？这么宽的路还撞我？”
随着一声娇俏的嗓音响起，地上的人站起来了。
一个二十多岁年轻女子站在她面前，长长的卷发搭在腰间。
大眼睛里此刻含着淡淡的怒意，抬手拉了拉自己身上的白裙子，跺跺脚。
“真不好意思，我没看到你，不好意思。”
刘桂芳赶紧弯腰把袋子捡起来，递给那女孩子的时候，露出里面的饭盒。
“这饭盒？”
刘桂芳伸手拿出来。
这个铝制饭盒上绑了一个红绳子，还打了个结。
这个结刘桂芳认识，这是她亲手打上去的！
之前孙飞扬总是来给自己送吃的，有两次饭盒差点找不到了，她就在供销社找了一截红绳，绑了个结在上面做记号。
“这个饭盒，是你的？”
她小心翼翼地问。
“什么饭盒，我不知道，这就是我的东西。拿给我。”
女孩子没好气地夺过来，继续往医院走去。
刘桂芳心里有点狐疑了，这个结，这个绳子可是她亲自弄上去的，所以她不会认错！
想到这里，她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谁知道，那女孩子和她的路一样，走了一段路之后，直接来到了孙飞扬的办公室外面。
抬起素白的小手在木门上敲了敲，她伸头往里面看看。
“飞扬哥哥，我进来咯！”
说完脸上绽放出甜美的笑，抬腿走进去。
刘桂芳不敢相信，慢慢往前挪着步子，离那扇门还有几步的时候停住了。
她不敢上前，只是在外面的墙壁上靠着。
听到里面孙飞扬的声音响起。
“瑞瑞，你怎么来了？这么忙还过来干什么？”
“飞扬哥哥，我想你了。我就想来看看你。”
“行吧，小傻瓜。”
屋外的刘桂芳如遭雷击，她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孙飞扬这是把那个女孩子称呼成小傻瓜？
这个词，以前是对自己才这样叫的，可是现在......
她不敢继续待下去，只感觉头脑发胀，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浑浑噩噩地走出去。
孙飞扬办公室，一个护士站在桌前。
“孙医生，刚才您对象来过，刚走，不知道为什么，走的时候很不开心。你们吵架了？”
孙飞扬摇摇头，“没有，我们很好，只是......”
刘桂芳低垂着头走在路上，她不想抬头，也不敢抬头。
生怕抬起头，别人都能看到她窘迫的样子。
失魂落魄地到了堤坝上，她坐在垂柳下，嚎啕大哭。
周秀兰和刘振华站在她后面，远远地看着她。
“老婆子，真的没事吧？”
“没事儿，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她回家了我们再回去吧，必须对她心狠一点儿，不然后半辈子有她好受的。”
周秀兰叹口气。
不知道坐了多久，也不知道哭了多久。
反正刘桂芳反应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浑身冻得冰冷，她无力地起身，往屋里走。
寒风瑟瑟，吃得她脑壳疼，可她却像丝毫没感觉一样，跌跌撞撞地回了家。
招娣在院子里跺着步子，正着急得不行。
一抬头看到妈妈回来了，冲过来扶住她。
“妈，你到底咋了？手怎么这么冰冷？”
心疼的眼泪直往下掉，张招娣扶着母亲进了屋子。
“没事，我没事。”
刘桂芳看到女儿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把抱住女儿瑟瑟发抖。
好半天，她终于问出来，“女儿，你说我真的不能得到幸福吗？我不配吗？”
“胡说，谁说我妈不配得到幸福的？你配得上，配得上。”
招娣眼泪顺着脸流。
“那为什么，你孙叔叔这几天不找我，却和另一个女人走到了一起。他之前跟我说过的要一辈子在一起，现在又算得了什么？”
招娣摇头，“不可能的妈，你肯定是看错了。这怎么可能？我不相信我孙叔叔会是这样的人。”
张招娣摇头。
“不说了，不说了，可能是我真的注定要孤单下半辈子吧。我没福气，我是个注定得不到幸福的女人。”
说完她沉沉睡去了。
周秀兰推开房门走进来。
“外婆，你看看我妈，我真的心疼她。”
张招娣红着眼睛对周秀兰说。
“现在事情不是进展得很顺利吗？继续啊，要让她爆发出来，不然她始终自卑，内疚，浑浑噩噩。她的自卑是刻在骨子里的，自己不改变，别人救不了她。”
周秀兰拉起张招娣，沉沉看着她。
“这几天我们都会一直暗中看着她，不让她出事的。”
“谢谢你，外婆，谢谢你，外公。”
张招娣眼泪再次顺着脸流下来。
“没事，就这几天，应该有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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