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5章银鹰之地的决断与申请
北夏领地，坐落在北联邦东部偏北的核心地带，境内的“银流河”如一条银色丝带横贯东西，河水裹挟着上游山地的融雪，滋养着两岸万亩黑土。每年初夏，平原上的小麦会翻起金浪，风过时能听见麦穗碰撞的“沙沙”声，低头可见麦芒上沾着的晨露；亚麻田则是淡紫色的海洋，农户们弯腰收割时，腰间的镰刀会蹭过亚麻杆，留下带着青草气的断茬。东部沿海的“雾湾”更是天然渔场，黎明时分，渔船的木桨划开晨雾，甲板上很快会堆满银鳞闪烁的“月鳍鱼”，渔翁们用麻绳串起渔获时，指缝里还沾着海水的咸腥。北部的“黑石山脉”藏着丰富的铁矿与魔晶石矿，矿洞外堆积的矿石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矿工们推着木车经过时，车轮碾过石子路的声响能传三里远。
这片被称为“北联邦粮仓与矿库”的土地，不仅物产丰饶，更因其地理位置成为联邦枢纽——向西可通莱顿的亚麻产区，向北能达威斯顿的畜牧草原，向东连接沿海商港，向南则是通往南部各领地的咽喉要道。领地主城夏风城，以高耸的银鹰城墙闻名：城墙由黑石山脉的花岗岩砌成，每块石料都经过工匠精心打磨，缝隙间灌着掺了魔晶粉的灰浆，百年风雨都未让其出现一道裂痕。城墙顶端每隔十米就立着一尊银鹰雕像，鹰爪抓着青铜铃铛，风过时铃铛会发出“铛铛”的清响，既是报时的信号，也是警戒的预警。
城中心的联合议会大厦，是北联邦的协作核心。白色大理石柱支撑着穹顶，每根石柱上都雕刻着“银鹰展翅”的纹章——银鹰的羽翼上刻着细密的纹路，象征着各领地的脉络，鹰爪下托着的橄榄枝，则代表联邦的和平愿景。大厦前厅的地面铺着拼接的黑曜石地砖，砖缝里嵌着淡金色的金属线，拼成北联邦的地图轮廓，每个领地的位置都用对应的矿石标记：莱顿是淡紫色的亚麻石，威斯顿是乳白色的羊脂玉，北夏则是银色的铁矿。这里不仅是北夏核心居所的所在地，更是各领地代表商讨联邦事务的聚集地，北夏领地代表兼任联合议会召集人的传统，已延续了三代，每任召集人都会在就职时宣誓“以联邦安危为先，以各领地福祉为要”。
此刻，联合议会大厦三层的召集人办公室内，塞缪尔?冯?夏伦正坐在宽大的橡木办公桌后。这张桌子是他祖父传下来的，桌面边缘刻着三代召集人的名字，木纹里还藏着经年累月的墨渍——那是无数次签署文件时留下的痕迹。这位年近六十的北夏领地代表，银发用蜂蜡梳理得一丝不苟，几缕发丝垂在额前，恰好遮住了眼角深纹里的疲惫。他身着深蓝色常服，服角绣着暗金线的银鹰协作纹章，银线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那是夏风城最好的绣娘用三个月时间绣成的。
塞缪尔的指尖摩挲着一枚青铜议会印章，印章顶部的银鹰浮雕已被磨得发亮，印面“联合议事”四个字却依旧清晰。这印章比他核心居所书房里的领地标识印玺更常被他握在手中——每次召开议会前，他都会用这枚印章在召集令上盖下印记，青铜的凉意能让他保持清醒。办公桌左侧堆着半尺高的卷宗，最上面一本是莱顿领地的亚麻产量报表，封皮上贴着莱顿的麦穗贴纸，纸页边缘还留着巴顿亲笔标注的“六月多雨，需备烘干设备”的字迹；右侧则放着威斯顿领地的边境巡逻记录，里面夹着几张斥候手绘的地形图，标注着“沙虫活动区”“暗精灵哨探常现点”。
办公室的书架占据了整面墙，从地面一直顶到穹顶，每一格都按地域分类摆放着卷宗，标签用炭笔写得工整：“南部领地-粮产”“西部领地-商路”“北部领地-矿产”。书架最上层放着几个玻璃罐，里面装着各领地的土壤样本——莱顿的黑土、威斯顿的黄土、北夏的黑钙土，罐底贴着采集日期，那是他年轻时走访各领地时收集的，意在提醒自己“各领地水土不同，治理需因地制宜”。
比起核心居所书房里的天鹅绒窗帘、镀金烛台，塞缪尔更偏爱这里的务实氛围：推开窗就能看到议会广场上往来的领地使者，有的穿着粗布商服，有的披着皮甲，手里都抱着卷宗或样品；广场中央的喷泉正喷着水，水珠落在青石板上溅起水花，偶尔会有鸽子落在喷泉边缘饮水；远处的银鹰城墙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城墙上的守卫正来回踱步，手里的长矛顶端闪着金属光泽。在这里，他不用面对王宫礼仪的束缚，随时能召集幕僚商议事务，最重要的是，指尖触碰到的每一份卷宗、每一枚印章，都让他感受到“北联邦协作推动者”的责任感，而非“北夏专属管理者”的局限。
“塞缪尔先生。”
清脆的女声伴随着轻微的推门声响起，门轴“吱呀”一声，带着陈年木头的厚重感。艾拉?冯?夏伦快步走进办公室，她的脚步声很轻，只有踩在地毯上时才会发出细微的“沙沙”声——那是她常年穿梭在驿站、酒馆收集情报时养成的习惯，避免惊动他人。
艾拉将长发挽成简单的发髻，一支银质鹰形发簪固定着发丝，簪子的鹰眼里嵌着一颗细小的淡蓝色宝石，那是去年雾湾渔汛时，老渔翁送她的“海心石”，说能在雾中辨路。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旁，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添了几分柔和。身上穿的米白色长裙剪裁利落，裙摆侧面缝着一个暗袋，鼓鼓囊囊的——她伸手摸了摸暗袋，确认里面的东西都在：巴掌大的牛皮小账本，纸页边缘已被翻得卷起；削得尖尖的炭笔，笔杆上缠着亚麻绳防滑；一枚青铜哨子，哨身上刻着“北夏情报”四个字，遇到紧急情况时，吹响它就能召唤附近的情报联络员。
她没有像其他领地的文职人员那样佩戴项链、手镯，只在左手手腕上缠着一根编织的亚麻绳，绳子是去年去莱顿考察时，莱顿城郊的老妇人送的。当时老妇人正坐在门口纺线，见她好奇，便笑着说“这绳是用头茬亚麻织的，能带来平安”，如今绳子已有些褪色，却被她精心养护着，边缘磨损处还用细麻线缝补过。
这位二十四岁的北夏领地情报协调官，从不愿沉溺于核心居所的安稳生活。每天清晨，她都会换上平民的衣服，去夏风城的东市驿站——那里是各领地商队的聚集地，伙计们的闲聊里藏着最新的商路消息；正午会去南巷的酒馆，点一杯麦酒，听酒客们谈论各地的异动；傍晚则会去西港的货场，看商队卸货，从货物的种类、数量判断领地的需求。收集到的消息，她会连夜整理成简报，用不同颜色的炭笔标注优先级：红色是紧急情报，黑色是常规消息，蓝色是待核实的传闻，再第二天一早送到塞缪尔手中。
“又来替那位莱顿少主递申请？”塞缪尔没有抬头，目光仍落在桌上的威斯顿领地矿产报表上，指尖划过“铁矿产量较上月减少两成”的字样，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近期各领地的事务本就繁杂：威斯顿的铁矿减产可能影响联邦的魔导器制造，南部领地又传来粮价上涨的消息，莱顿的消息突然传来，像一块石头投进平静的湖面，让他不得不分神应对。
艾拉走到办公桌前，将手中的羊皮纸轻轻放在桌角，动作轻柔得像怕惊扰了桌上的卷宗。这张羊皮纸是她昨天特意去夏风城的纸品店挑选的，质地厚实，不易破损，上面“请求召开联合议会，商议暗精灵入侵事宜”的字迹，是兰斯特亲笔所写，她已用炭笔反复核对过三遍——确认没有漏字、错字，甚至还帮兰斯特修改了几处语序不通顺的地方。
“是，兰斯特说，莱顿陷落的消息若再拖延，暗精灵可能会继续向北渗透，威胁到威斯顿甚至北夏的边境。”艾拉微微前倾身体，双手自然垂在身侧，指尖轻轻捏着裙摆的边角，这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她刻意放缓了语速，让声音听起来更沉稳，避免因急切显得不够专业：“我今天一早去了夏风城的东市驿站，找驿站的王伙计核实了他们提到的‘暗云海岸商队未归’的情况。王伙计是驿站的老人，记了三十年的商队往来账，他翻着账本跟我说，咱们北夏有七支往暗云海岸运输布匹的商队，原定十五日前返回，现在已经逾期六天了。”
艾拉顿了顿，从暗袋里掏出小账本，翻开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记录：“您看，这是我记下的商队信息——第一支是‘老科恩商队’，领队科恩在北夏跑了二十年商，从不会无故延误；第二支是‘海通商队’，带着三百匹细麻布，是要给暗云海岸的渔民做渔网的……王伙计说，这些商队出发前都交了押金，若逾期未归，押金会被没收，没人会拿自己的生意开玩笑。更反常的是，连传信的鸽子都没收到一只——商队出发时都会带两只信鸽，就算遇到麻烦，也会想办法放飞一只报信。”
塞缪尔终于抬起头，深褐色的眼眸里满是审慎。他放下手中的羽毛笔，伸手拿起那份申请，指尖捏着羊皮纸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纸上的字迹带着仓促的力道，有些笔画甚至超出了格子，能看出书写者的急切与焦虑，可仅凭这些文字，还不足以说服其他领地代表。
“莱顿陷落，暗云海岸被占，这么大的军事行动，咱们北夏的边境哨卡、威斯顿的斥候，竟没有一点消息传回？”塞缪尔的声音里带着疑惑，更多的是对局势的谨慎。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咸腥的海风从远处的雾湾吹来，带着潮湿的气息。广场上，威斯顿领地的使者正与北夏的幕僚交谈，两人的表情都很严肃，似乎在讨论矿产的事。
“兰斯特说暗精灵用影魔控制了巴顿，说有献祭仪式，可除了他的口述，没有任何实物证据。”塞缪尔的目光扫过广场上的银鹰雕像，语气里多了几分顾虑，“没有记录水晶，无法直观证明献祭的存在；没有黑袍碎片，不能确认暗精灵的踪迹；没有影魔痕迹，连议会的魔法师都无法验证‘影魔控制’的真实性；甚至没有逃难的莱顿公职人员来佐证——若莱顿真的陷落，总会有官员、士兵逃出来，可至今为止，夏风城只来了兰斯特三人。”
他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回办公桌前，将申请放回桌上，指腹在“暗精灵入侵”几个字上反复摩挲，仿佛想从字迹里找出更多线索：“若他不是巴顿的儿子，莱顿的少主，换做旁人，我早就让护卫请他到驿站等候消息了。您知道的，北联邦的各领地代表本就各有考量——威斯顿领主注重矿产利益，南部领地关心粮价，东部沿海领地则在意商路安全。若仅凭一份口述就召开紧急议会，威斯顿会怀疑我们是为了争夺铁矿资源，南部领地会担心议会占用粮产，东部领地则可能因害怕商路中断而反对，到时候不仅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引发各领地的猜忌，破坏联邦的联合氛围。”
艾拉沉默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账本边缘，纸页的粗糙感让她冷静了几分。她知道塞缪尔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去年南部领地因粮荒申请联邦援助时，就有领地质疑其“故意夸大灾情”，最终议会讨论了半个月才达成援助协议。可她想起三天前在夏风城驿站见到兰斯特时的场景：少年穿着沾满泥土的衣袍，鲁特琴上的弦断了一根，眼底满是红血丝，说起浅湾镇的惨状时，声音哽咽，手指攥得发白；华伦特则沉默寡言，只在提到红礁港的祭坛时，才会补充几句细节，语气沉重得像压着石头；苏迪罗虽然话少，却能准确说出暗精灵的战术弱点，眼里的厌恶不是装出来的。
“塞缪尔先生，这是我这三天记录的细节，您可以看看。”艾拉再次翻开小账本，这一次翻到了她专门记录“莱顿三人证词细节”的页面，炭笔字迹密密麻麻，却依旧工整，“兰斯特提到浅湾镇的酒馆老板格雷时，手指会不自觉地攥紧鲁特琴的琴颈——我特意检查过那把琴，琴身上有块新的划痕，长约三寸，边缘还带着毛刺，没有被打磨过的痕迹，确实是近期造成的。兰斯特说，这是在浅湾镇逃出来时，被暗精灵的长矛划到的，当时格雷为了掩护他们，被暗精灵的骨箭射中了胸口。”她指着账本上的草图，那是她根据兰斯特的描述画的浅湾镇酒馆布局：“兰斯特能准确说出酒馆的位置——在浅湾镇的东头，门口有棵老槐树，酒馆里有四张木桌，靠窗的那张桌子腿是断的，用石头垫着。这些细节我让去暗云海岸的探子核实过，确实有这样一家酒馆，只是现在已经没人了。”
艾拉顿了顿，翻过一页，继续说道：“华伦特说起红礁港的祭坛时，能准确描述出骨杖上的符文纹路——他说骨杖有一人高，顶端吊着风干的骸骨，杖身上刻着‘噬魂符文’，符文是暗红色的，绕着杖身螺旋向上。我专门去议会的魔法库，找魔法师玛莎女士确认过，玛莎女士说，‘噬魂符文’是暗精灵黑魔法仪式特有的符文，图案复杂，需要用活人的血液绘制，普通人若没亲眼见过，根本不可能描述得如此精准，甚至连符文的缠绕方向都分不清楚。”
她的声音渐渐坚定，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双手轻轻将账本推到塞缪尔面前：“还有苏迪罗，他虽然是半暗精灵，但说起暗精灵的战术时，眼里的厌恶不是装的。他说暗精灵的巡逻队分两队，每两时辰换一次岗，白天用红色的布条标记警戒范围，夜间则用暗影火把——这种火把的火焰是幽绿色的，燃烧时会散发出淡淡的甜腥味，能驱赶海边的蚊虫。他还说，暗精灵的长矛顶端会嵌一块小的暗影水晶，能在黑暗中发光，方便他们在夜间视物。这些细节，我对照过咱们北夏边境斥候之前的记录，与五年前暗精灵袭扰边境时的战术一致，没有一处矛盾。”
艾拉深吸一口气，补充道：“最重要的是，那些未归的商队，领队都是咱们北夏信得过的老商队首领。比如‘老科恩商队’的科恩，去年还帮咱们北夏运输过紧急的魔导器零件，当时遇到沙虫袭扰，他宁愿自己的货物被损坏，也先保证零件安全送达。这样的人，绝不会无缘无故逾期，更不会连消息都不传回。我昨天去了科恩的家，他的妻子说，科恩出发前跟她说‘这次回来就给孩子买新的玩具’，还特意带了孩子爱吃的糖糕，若不是遇到意外，他一定会想办法传信回来。”
塞缪尔看着艾拉眼中的笃定，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节奏均匀，像是在梳理混乱的思绪。他深知艾拉的敏锐——从她十五岁时，就能从驿站伙计“‘西港的货船最近都晚到’”的闲聊中，察觉出西港航道可能有暗礁，提前通知商队改道，避免了沉船事故；到后来她从“南部领地的麦酒价格涨了”的传闻中，预判出南部可能出现粮荒，建议北夏提前储备粮食，最终在粮荒来临时，北夏不仅能自给自足，还能援助其他领地。
这位年轻人不像其他协调官那样擅长撰写华丽的书面报告，却有着天生的“识人辨事”的能力，总能从细微处抓住关键信息——她能从一个人的眼神、动作判断其是否说谎，能从零散的消息中梳理出逻辑，能从看似无关的细节中找到关联。这也是塞缪尔放心让她负责情报协调的原因，甚至很多时候，他会更信任艾拉收集的“民间消息”，因为这些消息没有经过领地官员的过滤，更接近真相。
良久，塞缪尔停下敲击桌面的手指，伸手拿起桌角的青铜议会印章。他将印章在印泥盒里轻轻蘸了蘸，确保印面均匀沾染上褐色的印泥，然后在那份申请的右上角，稳稳地盖下一个印记——印记是“银鹰衔章”的图案，代表“待召见核实”，意味着他同意亲自与兰斯特三人面谈，确认证词的真实性。
“让护卫去请兰斯特、华伦特、苏迪罗来议会前厅。”塞缪尔将印章放回原位，目光落在窗外的银鹰城墙，城墙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像一道守护北夏的屏障。他想起昨天收到的边境斥候报告，说“近期暗云海岸方向的海雾比往常浓，偶尔能听到奇怪的嘶吼声”，当时他以为只是正常的天气变化，现在想来，或许与暗精灵的活动有关。
“我不能仅凭几份申请和你的观察就召开议会，毕竟这关系到整个北联邦的动向。”塞缪尔的声音里多了几分郑重，“但至少，我要亲自听听他们的说法，看看他们能否回答我提出的疑问。若他们真能说出更多有价值的细节，若暗云海岸的商队真的出了问题，若边境的异常真与暗精灵有关，那北联邦，或许真的该警惕了——我们不能等到暗精灵打到北夏的城墙下，才想起联合抵抗。”
艾拉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了些，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她连忙点头，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喜悦：“我这就去安排！”艾拉转身快步走出办公室，裙摆扫过地面的地毯，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暗袋里的青铜哨子轻轻碰撞，发出细微的“叮铃”声，像是在为这短暂的进展欢呼。她走到走廊时，特意放慢了脚步，看着走廊两侧挂着的北联邦各领地风景画——莱顿的亚麻田、威斯顿的草原、雾湾的渔港，心里默默想着：一定要让塞缪尔相信兰斯特的话，一定要阻止暗精灵的入侵，不能让这些美丽的地方变成战场。
塞缪尔拿起那份盖了印的申请，指尖再次摩挲着“暗精灵入侵”四个字，粗糙的羊皮纸触感让他思绪万千。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办公桌上，照亮了卷宗里“莱顿领地”的标注，那熟悉的麦穗贴纸，让他想起三十年前的场景。
那时他还是北夏的年轻幕僚，跟着父亲去莱顿参加领地协作会议。巴顿当时也是莱顿的年轻管理者，两人在莱顿的亚麻田里散步，巴顿笑着说“莱顿的亚麻，要和北夏的小麦一起，养活北联邦的人”；后来沙虫袭扰莱顿边境，北夏派去援兵，他和巴顿一起在边境守了三天三夜，饿了就啃干麦饼，渴了就喝河水，最终成功击退了沙虫。巴顿当时拍着他的肩膀说“联邦就是一家人，有事要一起扛”，那坚定的眼神，他至今还记得。
如今，老友的儿子带着“领地陷落”的消息而来，他既不愿相信这残酷的事实，又不敢忽视那潜在的危机——北夏领地的安稳，北联邦的秩序，或许正藏在这看似“无凭无据”的申请里，藏在兰斯特泛红的眼眶里，藏在华伦特沉重的语气里，藏在苏迪罗精准的细节里，藏在那些未归商队的沉默里。
塞缪尔将申请仔细折好，放进贴身的衣袋，那里靠近心脏的位置，能让他感受到羊皮纸的温度。然后他翻开桌上的边境巡逻记录，开始重新核对近期的边境动向——从暗云海岸的海雾变化，到威斯顿边境的斥候报告，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窗外的议会广场上，领地使者们仍在忙碌地穿梭，有的在交换卷宗，有的在讨论事务，有的在喷泉边休息，没人知道，一场关乎北联邦安危的决断，正从这间办公室里悄然起步。阳光渐渐西斜，将银鹰城墙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在默默守护着这片即将面临危机的土地，也守护着北联邦最后的联合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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