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尘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天那个喝醉酒摔伤的病人。
周建辉。
如果现在再让他去检查。
周逸尘有一种强烈的直觉。
他的手,只需要轻轻搭在对方的腹部。
他就能通过那细微的震动和筋膜的张力反馈,更精准地判断出,对方胰腺的位置,是否因为撞击而产生了哪怕一毫米的位移。
他甚至能通过触摸病人的后颈,感知到对方颈椎深层韧带,有没有因为过伸而出现肉眼无法察觉的细微撕裂。
这已经超出了单纯的触诊范畴。
这是将武学中的听劲功夫,和现代医学的解剖学知识,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从四级到五级,看似只是一级的提升。
但对周逸尘来说,这却是一次质的飞跃。
是医武合一,真正意义上的开始。
“吱呀——”
屋门被轻轻推开。
江小满揉着眼睛走了出来,身上还披着周逸尘的旧棉袄。
“逸尘,练完啦?”她带着刚睡醒的鼻音,软软地问道。
“嗯,练完了。”
周逸尘睁开眼,眼中的那抹深邃瞬间隐去,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澈温和。
他笑着走过去,很自然地接过江小满手里的搪瓷盆。
“我来,你去屋里再暖和会儿,炉子上的水开了,小心烫。”
“哦。”
江小满乖乖地点了点头,转身回了屋。
周逸尘拎着盆子走到水龙头下,拧开阀门。
冰冷的自来水哗哗流出,溅在他的手上,但他却仿佛感觉不到那股寒意。
他看着盆里漾开的水波,嘴角微微翘起。
新的一天,开始了。
屋里,江小满已经麻利地穿好了衣服,正在捅炉子。
炉火烧得不旺,有点冒黑烟。
周逸尘端着一盆洗脸水进来,放到脸盆架上。
“我来吧。”
他走过去,从江小满手里拿过火钳。
他只是调整了一下煤块的位置,又从旁边捡起几块碎木柴塞进缝隙里,炉火一下子就“呼”地蹿了起来,屋里顿时亮堂了不少,也暖和了。
江小满凑过来,把冻得冰凉的手伸到炉子边上烤着。
“你这手可真巧,我捅半天都没反应。”
周逸尘笑了笑,没说话,转身拿起暖水瓶倒了半杯热水,又兑了点凉的,递给她。
“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江小满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喝着,眼睛却一直瞅着周逸尘。
“你今天早上练拳,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周逸尘笑着问道:“哦?怎么不一样了?”
“说不上来。”江小满歪着头想了想,“就感觉……你最后收招的时候,院子里的空气都好像震了一下。”
周逸尘心里暗道,这丫头的直觉还真准。
“可能是找到点感觉,拳法有了点进步。”周逸尘笑着解释。
“哦……”
江小满点了点头,也不多问,她虽然天天看周逸尘练拳,但却对拳法没什么兴趣,只知道周逸尘现在已经很厉害了,连教他拳法的陈振林都说他厉害。
她现在对周逸尘有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知道他学什么都快,做什么都好。
今天的早饭很简单。
炉子上温着的小米粥,配上昨晚剩下的一点醋溜白菜,还有两个水煮蛋。
周逸尘把鸡蛋剥好,放到江小满的碗里。
“多吃点,今天肯定又得忙。”
“嗯,你也是。”江小满夹了一筷子白菜给他,“你现在是副主任,操心的事儿比我可多多了。”
两人吃完早饭,收拾好碗筷,天已经大亮了。
周逸尘推出自行车,江小满熟练地跳上后座,搂住他的腰。
“坐稳了。”
“走吧!”
自行车驶出小巷,汇入了上班的人流中。
清晨的县城街道,到处都是自行车的铃铛声和人们的说笑声,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到了医院,两人在住院部门口分开。
“我去护士站换衣服了。”
“好,待会科里见。”
周逸尘把车停好,锁上,这才不紧不慢地走上楼梯。
他先去了趟自己的办公室。
康健民已经到了,正戴着老花镜,就着搪瓷缸子里的热茶,看今天的报纸。
“康老师,早。”
周逸尘打了声招呼。
康健民从报纸后面抬起头,扶了扶眼镜。
“逸尘来了啊,早。”
他指了指桌上的一个铝制饭盒。
“你嫂子今天早上烙的葱油饼,给你带了两个,还热乎着。”
“哎,那可谢谢康老师了,又让婶子费心。”
周逸尘也没客气,康健民夫妇待他就像待自家子侄一样。
他把饭盒放到自己桌上,脱下外套挂好,换上白大褂。
“昨天晚上急诊收的那个脑外伤的,怎么样了?”康健民随口问道。
“还在急诊处置室观察着呢,我正准备过去看看。”
“嗯,你去吧,这儿有我呢。”康健民点点头,又低头看报纸去了。
周逸尘走出办公室,直接去了急诊科。
急诊处置室里,钱伟正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眼睛里带着些血丝,但精神头还挺足。
看到周逸尘进来,他立马站了起来。
“周主任!”
“辛苦了,一夜没睡吧?”
“没事,周主任,我不困。”钱伟赶紧汇报情况,“病人情况还算平稳,一晚上测了二十多次生命体征,血压心率都在正常范围。”
“瞳孔呢?”
“瞳孔没变化,还是等大等圆,对光反应也可以。”钱伟把记录本递过来,“就是吐过两次,量不大,都是些胃内容物。”
周逸尘接过本子,快速扫了一眼上面的记录,数据详实,时间点清晰,心里对钱伟的认真又多了几分肯定。
他走到病床边,那个叫周建辉的病人还在昏睡。
周逸尘没急着去掰他的眼皮,也没去测他的肌力。
他只是伸出手,轻轻地,覆在了病人左上腹的位置。
手掌下的皮肤,温热而干燥。
他闭上眼睛。
在八极拳晋升到五级之后,他对手底下传来的任何一丝细微的反馈,都变得极其敏感。
肌肉的纹理,筋膜的张力,甚至更深层脏器因为呼吸而产生的微小起伏,都像一幅幅动态的图像,清晰地在他脑海中呈现出来。
他感觉到了。
就在他手掌覆盖的区域下方,胰腺周围的腹膜,有一种非常轻微的、不正常的紧张感。
就像一根琴弦,被稍微绷紧了一点点。
这种感觉极其微弱,如果换做是昨天,他可能还需要反复按压、对比,才能勉强确认。
但现在,他几乎是在手放上去的一瞬间,就捕捉到了。
胰腺震荡伤。
没跑了。
周逸尘睁开眼,收回了手。
他对钱伟说:“跟家属再沟通一次。”
钱伟愣了一下:“沟通什么?”
“就说我的意见,还是建议尽快转市医院,做个详细检查。”
“脑子里的问题可大可小,现在看着平稳,不代表就没事了。”
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
“而且,肚子里的情况,也不乐观。”
“他这个腹痛,光靠咱们的检查手段,没法明确,拖下去怕有变故。”
“是!”
钱伟立刻点头,把周逸尘的话记在了心里。
他知道,周主任这么郑重其事地强调,那问题就绝对小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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