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温蝶儿在一个私人茶舍约见一位独立设计师，聊合作事宜。
没想到，在那里又遇到了裴铭。
他正和一个看起来像是律师的男人在隔壁包厢低声交谈。
茶舍的隔音并不算绝佳，温蝶儿这边能隐约听到一些断断续续的词语。
“……证据确凿……可以让他彻底出局……”
“……分寸我懂，不会留下痕迹……”
“……贪得无厌，是该清理了……”
那声音依旧是温和的，甚至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但说出的话，却带着一股冰冷的、说一不二的决绝。
温蝶儿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
她认得那个律师的声音，是业内以手段狠辣、擅长处理“阴私”事务出名的张律师。
所以，这才是裴铭的真面目？
人前清冷平易近人小天使，人后冷漠说一不二，擅长背地里捅刀？
温蝶儿非但没有觉得害怕或厌恶，反而升起了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甚至……一丝微妙的兴趣。
她讨厌虚伪，但裴铭这种将“虚伪”作为武器、并且运用得如此娴熟的反差，让她觉得比那些真正的伪君子要有趣得多。
她让助理去查了一下。
果然，没多久就传来消息，之前那个在科技论坛上撞到她的硬件供应商老总，公司突然爆出财务造假和税务问题的丑闻，股价大跌，几个重要客户纷纷解约，眼看就要撑不下去了。
而背后推动这一切的，似乎就有裴铭的影子，手法干净利落，一击致命。
温蝶儿看着助理发来的报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她想起那天的巧克力污渍，想起裴铭递过来手帕时温和的笑，以及后来那冰冷的一瞥。
她拿起手机，找出之前让助理查到的裴铭的私人号码，发了条信息过去：
“裴先生，手帕已洗净。另外，谢谢你的‘见面礼’。”
她指的，自然是那个老总的下场。
信息发出去后，她饶有兴致地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几分钟后，手机屏幕亮起，裴铭回了信息，内容简短：
“温小姐客气了。污渍总要及时清理，看着碍眼。”
他没有否认，甚至用一种隐晦的方式承认了。
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彼此心照不宣的凉薄。
温蝶儿看着这条信息，第一次，对着一个男人，露出了一个真正称得上“感兴趣”的笑容。
冰与火，看似极端，却能在某种奇妙的平衡点，迸发出最绚烂的火花。
她和裴铭，或许就是这样的存在。
一个表面孤傲暴躁，内里却有着对特定人事近乎狂热的执着与柔软；一个表面温和谦逊，内里却冷漠狠厉，掌控欲极强。
他们的故事，从这一刻，才算真正开始。
自那条心照不宣的短信之后，裴铭和温蝶儿之间的关系，悄然发生着变化。
他们不再是宴会上点头之交的陌生人，而是变成了彼此通讯录里一个特殊的存在。
一种基于“看透彼此本质”的微妙默契，在两人之间滋生。
温蝶儿发现，自己开始不自觉地留意起裴铭的消息。
无论是在财经新闻上看到他以温和姿态完成一笔凌厉收购，还是在社交场合听闻他如何“润物细无声”地排挤掉对手，她都会在心底嗤笑一声，带着点“果然如此”的了然，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她讨厌蠢人，更讨厌伪善的蠢人。
而裴铭，他或许伪善，但他绝对聪明，并且将这种伪善运用得如同艺术。
裴铭那边，同样对温蝶儿投注了更多的关注。
他欣赏她的直接，甚至是她那毫不掩饰的坏脾气。
在这个人人戴着面具的世界里，温蝶儿的“真”显得弥足珍贵，哪怕这种“真”时常带着刺。
他知道她是简寂的狂热粉丝，有一次，在一个拍卖会上，他看到一枚品相极好、年代久远的抽象派胸针，风格与简寂偶尔佩戴的一件私物有些神似。
鬼使神差地，他参与了竞拍，并以一个不算离谱的价格拍了下来。
几天后，他让助理将包装精美的胸针送到了温蝶儿的工作室，附着一张没有任何署名的卡片，只打印着一行字：“或许适合珍藏。”
温蝶儿打开盒子，看到那枚胸针时，愣住了。
她一眼就看出这胸针与简寂风格的关联。
她立刻猜到是谁送的。
这种不点破、却精准戳中她喜好的方式，很裴铭。
她没有矫情地退回，反而拿起手机，直接拨通了裴铭的私人号码——这是他们第一次通电话。
“裴铭。”她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依旧是那副略带清冷的调子。
“温小姐。”裴铭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似乎对她的来电并不意外。
“胸针我收到了。”温蝶儿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眼光不错。”
“温小姐喜欢就好。”裴铭轻笑，“算是答谢温小姐上次帮忙‘清理门户’。”
他指的是那个硬件老总的事，温蝶儿那条短信，某种程度上是一种无声的同盟信号。
温蝶儿哼笑一声：“各取所需而已。我不喜欢有人弄脏我的东西。”
“巧了，”裴铭语气不变，“我也不喜欢。”
通话时间不长，却像打破了一层无形的壁垒。
之后，他们偶尔会互通信息，有时是分享一些无关痛痒但彼此心知肚明的“业内八卦”，有时是遇到某些棘手人物时，互相“提醒”一句。
他们像两个在黑暗森林里独行了很久的猎手，偶然发现了彼此，虽然未必结伴同行，却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守望相助。
关系的转折点，发生在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中。
温蝶儿独自开车从郊区工作室返回市区时，遭遇了追尾。
事故不算太严重，但她的车被撞得熄火，停在高速路肩。
对方车上下来几个面色不善的男人，似乎喝了酒，不仅不道歉，反而围拢过来，言语间带着威胁和调戏。
温蝶儿脾气上来，丝毫不惧，冷着脸与他们对峙，手已经悄悄摸向了手机准备报警。
但对方人多，且情绪激动，形势对她有些不利。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宾利沉稳地停在了她车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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