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清楚，这事不能再拖。
晚一步，妹妹可能就要承受更多的伤害。
周丽娟家里。
屋内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饭菜和油烟混合的气味。
她在家不敢穿得太严实，怕男人嫌她浪费电。
可一脱下外套，身上全是乌青的伤痕。
那些痕迹看得人心里发凉。
她双手发抖，哆哆嗦嗦地把饭菜端上桌。
昨天在周淑芬面前那股凶劲儿，早就没了影。
此刻的她，只剩下一具被恐惧掏空的躯壳。
“老公，饭好了。”
她走到男人面前，头都不敢抬。
“知道了！没见我在打游戏吗？催什么催，烦不烦？”
男人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语气暴躁到了极点。
他一句话没说完，抬手就是一巴掌甩过去。
周丽娟脑袋一偏，耳朵嗡嗡作响。
他打人都打顺手了，压根不需要理由。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周丽娟立刻护住脑袋。
她习惯性地缩到墙角。
她不敢发出太大声音，生怕刺激到他，招来更猛烈的报复。
“怎么？怕我打你？”
男人见她这副模样，反而火气更大。
他冷笑一声。
他猛地抬起脚，狠狠踹了她一脚。
周丽娟整个人撞上墙壁，发出一声闷哼。
他的暴力源于控制欲，而周丽娟的退让，恰恰助长了他的气焰。
在他眼里，她不是妻子，而是一个任他发泄情绪的工具。
“贱人，两天不教训你，就忘了自己是谁了？今天非得让你知道什么叫规矩！”
他咆哮着，双眼布满血丝。
拳头像砸石头一样，一个接一个砸在她身上……
空气里充斥着沉闷的击打声和周丽娟压抑的哭喊。
“求你了……别打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疼……真的疼……”
她蜷缩在地上，双手护着头和肚子，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句。
就在这时候，门“哐”地一声被踹开。
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察迅速冲了进来。
他们正好看见这一幕。
男人正高举拳头，周丽娟蜷在地上瑟瑟发抖。
警察立刻上前制止。
“住手！我们是派出所的，现在依法制止家庭暴力！”
他们迅速将那男人当场控制住，反手铐上手铐。
“至于吗？我们就是吵架，闹着玩儿的，又没真打！”
男人脸上一点愧意都没有，反而满是愤怒和不屑。
他扭头瞪着周丽娟，咬牙切齿地低吼。
“你等着，这事没完！我看你能闹到什么时候！”
周海荣在暗处看得清楚，录下了全过程。
他亲眼目睹妹妹被打，却又不得不克制情绪。
直到警察出现，他才松了一口气。
他脚步飞快地跑回去告诉周淑芬。
“那就好，关他个几天，丽娟也能喘口气了。”
周淑芬总算放下了心。
原本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踏实了些。
她以为，这回总能让周丽娟过几天安生日子了。
警察都出警了，按常理，总该处理得严肃些。
可谁能想到，才过一天，事情就变了。
周淑芬还来不及庆幸，就听见了更让她震惊的消息。
整个村子开始悄悄议论，说黄诚被放出来了。
她心里猛地一沉。
这才过去多久？
一天都不到！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那男人第二天就大摇大摆走出派出所。
脸上不仅没有悔意，反倒带着几分得意。
周围的人看了都摇头。
“这都放了？不是亲眼看见他打人吗？”
黄诚走过人群时，甚至还冲几个熟人点头笑了笑。
周海荣一直盯着这事，赶紧去打听情况。
足足耗了两个多钟头，才从一位协警嘴里套出几句实话。
按理说，警察亲眼看见家暴，不会这么快放人。
有伤情，有证人，有现场照片，证据确凿。
再怎么宽松，也不该一天就放人。
除非……
有特殊情况。
周海荣心里咯噔一下，隐隐预感到了什么。
可打听来的结果，让他愣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一刻，他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没瞒着，把实情告诉了周淑芬。
回到家时，他脸色铁青，走路的步子都变了调。
周淑芬一见他的样子，心就沉到了底。
“怎么了？是不是人放了？”
她急忙问。
周海荣点点头，终于把憋了一路的话说出来。
“您猜怎么着？是丽娟自己去写谅解书了，人这才被放了出来的。”
“她亲自去的派出所，签字画押，说没有受到严重伤害，愿意谅解对方。”
他说到这里，半天才补上一句。
“她是不是疯了？”
法律讲的是程序与证据，既然当事人主动撤诉，警方就没有理由继续关人。
法律无法强行替人做决定。
只要签名是真的，手印是按的，那就只能依法放人。
周淑芬听完，气得直拍桌子。
“她这是什么脑子？谁家挨打还帮打人的人说话？”
“除了说她糊涂，我真想不出别的词了！”
她咬牙切齿地低吼。
“她图什么？图他以后少打几下？图人家夸她贤惠？”
她左思右想也没想明白，实在憋不住，干脆直接去找周丽娟。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说走就走，周淑芬马上动身。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周丽娟被打后那张肿胀的脸。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能对自己如此狠心？
明明可以求助，可以逃离，却偏偏选择回头。
到了地方，她推门就进。
门虚掩着，发出吱呀一声响。
屋里光线昏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地面上散落着碎玻璃……昨晚那场打斗的痕迹清清楚楚。
显然，没人收拾。
这时候家里就周丽娟一个人。
周丽娟坐在沙发上，头发乱糟糟地披在肩上。
她猛地抬头，看见是周淑芬，眼神立刻冷了下来。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她没站起来，也没请人坐，只是把抱枕抱得更紧了些，整个人缩成一团。
“你觉得我乐意来？”
周淑芬冷冷地回了一句。
她站在门口，目光扫过满屋的狼藉，最后落在周丽娟脸上。
她看到她眼角的淤青，脖子上那道淡淡的红痕。
她的心狠狠揪了一下，但嘴上没软。
她把门关上，直视着周丽娟的眼睛。
她忍了忍心里的火气，直接开口问。
“你那老公放出来了？你干嘛去签那个谅解书？”
这话一出，周丽娟一下就明白了，没好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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