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头一根根攥紧,从松散到僵硬,指甲陷入掌心,青筋微微凸起,在手背上蜿蜒如蛇。
呼吸变得缓慢而沉重,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压抑一场风暴。
邱园园这才觉出不对。
包厢里安静得连针掉地上都听得见。
空调的嗡鸣声似乎也停了,只剩下墙上挂钟滴答走动的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没人敢呼吸,没人敢动,连贺承平都不敢再抬眼。
宋衍盯她的目光,像刀子刮骨头。
那不是愤怒,至少不是普通的愤怒。
那是被撕开旧伤后赤裸裸的痛楚,混杂着嫉妒、羞辱和某种濒临崩溃的失控。
他的瞳孔收缩成一点,目光锐利得几乎要穿透她的皮肉,直剜进心底。
邱园园声音开始发抖:“她……她还……”
“还什么?”
宋衍突然笑了一声,那笑声干涩得像砂纸磨过铁板,拳头攥得咯咯响,指节泛白,可眼睛里一点暖意都没有,冷得像结了冰的湖面,“你接着说啊,她到底干了啥?当着你的面跟沈曜亲嘴?还是直接钻被窝了?嗯?你说啊。”
邱园园吞了口唾沫,喉头上下滚动,脸白得像纸,嘴唇哆嗦着,冷汗顺着鬓角滑下:“没……没了,真没了……我就是随便说说,没别的意思……”
“砰——!”
手机被他狠狠砸在墙上,力道之大,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屏幕瞬间碎成蜘蛛网,裂纹呈放射状蔓延,玻璃碴子四溅,像是爆开的冰晶。
其中一片擦过她胳膊,划出一道细小的血痕,她当场尖叫,声音刺破空气,连退几步,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可她还没站稳,宋衍已经扑上来,速度快得让人反应不及。
他一把揪住她衣领,布料在手中皱成一团,眼中怒火滔天,手臂肌肉暴起。
下一瞬,拳头擦着她耳朵,“砰”地砸进沙发里。
那一拳没打在她脸上,却比打在脸上更可怕。
真皮沙发发出刺耳的撕裂声,填充物从破口处喷涌而出,像被剖开的内脏。
邱园园整个人陷进软垫里,脊背重重撞上靠背,疼得倒抽一口气,眼泪哗哗往下淌,话都说不成调:“宋少!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我没有……我知道你不舒服……可我就是……就是……”
她哭得喘不上气,胸口剧烈起伏,手乱抓,慌乱中一把拽住离她最近的贺承平,五指深深掐进他手臂,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浮木,死也不肯放开。
她的指甲陷进他的皮肤,留下几道红痕,嘴里断断续续地喊着求饶,声音里全是恐惧。
贺承平被拽得头皮一阵发麻,仿佛每一根头发都被人狠狠揪住,疼痛直冲脑门。
他心里忍不住破口大骂:我招谁惹谁了?
不就是坐在这儿喝杯酒、看个热闹吗?
怎么也能摊上这种无妄之灾?
这年头,连当个安静的旁观者都不行了吗?
再说,谁不知道现在不能惹宋衍?
那家伙最近脾气差得像随时会炸膛的枪,眼神阴得能滴出水来,动不动就翻脸,谁碰谁倒霉!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瞬间,手机铃声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
那声音在死寂的包厢里显得格外刺耳,像是黑暗中的一道光。
贺承平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等反应过来后,心头猛地一松——他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忙从裤兜里把手机掏了出来,屏幕亮起的那一刹,他几乎是颤着嗓子喊出声:“三爷!是雨竹小姐打来的!”
宋衍依旧冷若冰霜,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目光仍旧如刀锋般钉在邱园园的脸上。
那双眼睛黑得瘆人,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专注,仿佛眼前的邱园园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具早已被剥皮拆骨的残骸。
他的呼吸沉得吓人,胸口微微起伏,压抑着某种即将喷发的情绪。
直到邱园园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抽泣声断断续续,几乎要喘不上气来,喉咙里发出破碎般的呜咽,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像一只被打蔫的小兽,宋衍才猛然松开了钳制她手腕的手。
他转身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脚步又快又重,踏在地毯上的声音闷得让人心慌。
“轰——!”
包厢门在他身后被狠狠一脚踹上,巨大的撞击声震得墙壁都在颤抖。
金属门框嗡鸣作响,门锁应声锁死,整个房间仿佛瞬间陷入死寂的真空。
安静了很久,久到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渐渐清晰,顺着通风口渗进来,在天花板上形成若有若无的回音。
大家这才敢悄悄吸进第一口气,有人甚至手心全是汗,背脊已被冷汗浸透。
几个年轻点的女孩低着头假装玩手机,手指却抖得几乎按不准键;几位年长些的宾客互相对视一眼,眼中皆是余悸未消,却没人敢开口说话,唯恐再激起什么波澜。
邱园园瘫坐在地上,肩膀一耸一耸地抽噎着,妆已经彻底花了,睫毛膏晕染成一片乌黑,鼻涕眼泪混在一起,狼狈不堪。
其他人沉默地看着她,有人摇头,有人叹气,但最终都没有靠近,只是彼此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便默默起身,一个接一个悄悄离开了包厢,像逃避瘟疫一样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贺承平站在原地,望着满屋子的狼藉和那个还在哭的女人,重重叹了口气。
他走过去,弯腰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巾,递到邱园园面前,语气既无奈又带着一丝讥讽:“姐,你真不怕死?是不是活得有点太滋润了,忘了最近风向不对?没看见他这两天一点就炸,看谁都像欠他八百万似的?要不是念在你姐姐的面子上,你以为你还能好好坐在这里哭?早被他拎出去扔进垃圾桶了。”
邱园园接过纸巾,指尖还在发抖,泪水还没干,嘴唇咬得发白,仍倔强地扬起头,声音带着哭腔却硬撑着不服软:“我……我要告诉我姐……他竟敢这样对我……我一定要让她知道……”
“行啊,你继续作。”
贺承平冷笑一声,把剩下的半包纸巾丢在她脚边,站直了身子,一脸倦意,“我现在懒得劝你了。我走啦,想活着回家的话,就趁现在赶紧爬起来,别等他回来第二趟——到时候可没人救得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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