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明站在初级班外,眉头紧蹙。
贸然询问“谁是柳旭阳”只会打草惊蛇,可暗中打探又毫无头绪,正对着廊柱发愣时,突然被人从身后拍了下肩膀。
“陆景明!你在这儿杵着干嘛?何夫子正到处找你呢!”中级班同窗赵墨的大嗓门在耳边炸开。
陆景明心头一慌,迅速敛去神色,随口编了个借口:“听说初级班来了位天才神童,特意过来瞧瞧。”
赵墨一边拉着他往外走,一边道:“有什么好看的,待会你想知道什么何夫子那里都有。”
陆景明正想问赵墨这句话什么意思,迎面就撞见了快步走来的何夫子。
“陆景明、赵墨,你们可算来了!”何夫子眉头紧锁,语气带着几分急切,显然等了许久。
“夫子安好。”陆景明躬身行礼,恭敬问道,“不知夫子找学生有何吩咐?”
“这学期快结业了,初级班的学生名册和成绩需要整理归档,夫子一人忙不过来,你们俩来搭把手。”何夫子指了指不远处的书房。
陆景明眼前猛地一亮,心中暗呼“天助我也!”这不正是查看学生底细的绝佳机会?他立刻应声:“学生遵命,这就随夫子过去。”
一旁的赵墨却垮了脸,他分明记得何夫子只说找陆景明,怎么突然把自己也捎上了。
可当着夫子的面,他也不敢反驳,只能不情不愿地跟着走。
陆景明家世普通,在国子监向来谨小慎微,夫子们常把这类繁琐活计交给他,其他学生不愿做的,他总能任劳任怨完成。
往日里的吃亏,此刻竟成了最关键的契机。
进了何夫子的书房,桌上堆着厚厚一叠册子。
每本都对应初级班一名学生,里面详细记录着籍贯、家庭背景、亲属信息,后面几页还附着历年测试成绩。
何夫子的要求很简单:把这学期的成绩补录到册子末尾。
赵墨一看到那堆小山似的册子,立刻捂着肚子龇牙咧嘴:“夫子!学生怕是中午吃错了东西,肚子疼得厉害,得先去趟茅房!”
何夫子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推脱,刚要开口斥责,赵墨已经像兔子似的窜了出去,转眼没了踪影。
陆景明面上不动声色,心底早已乐开了花。
他恭敬地对何夫子道:“夫子,这些册子交给弟子整理便可,您先去用晚膳吧,不必在此等候。”
“你果然是夫子最看重的学生,稳重又踏实。”何夫子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了书房,还贴心地带上了房门。
确认书房内只剩自己一人,陆景明立刻收敛心神,逐字逐句核对起来,不敢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半个时辰过去,厚厚一叠册子被他翻了个遍,可没有一个学生的信息能与陆绾绾所说的“柳旭阳”对上。
册子里的每个名字都对应着京中有名有姓的家族,父母信息详实,绝非捏造,更没有一人标注“父亲早逝”。
陆景明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他又怕自己看漏,索性从头再来,逐页逐行重新翻阅。
可第二遍翻完,结果依旧,毫无收获。
难道绾姐姐的判断有误?柳旭阳根本不在国子监?还是说,他用了更隐蔽的方式隐藏身份,连夫子手中的名册都做了假?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陆景明不敢耽搁,赶紧拿起笔墨,飞快地将这学期的成绩补录完毕,把册子整理得整整齐齐。
做完这一切,他顾不上休息,转身就往陆府赶去。
陆府的灯已经亮了,陆绾绾见陆景明深夜到访,脸上还带着疲惫,连忙问道:“景明,这么晚了怎么还亲自跑过来?可是查到什么了?”
“绾姐姐,今日我刚好赶上整理初级班名册,趁机把所有学生的信息都看了一遍,可没有一个符合你说的条件。”
陆景明一见到陆绾绾便开口道。“他而且每个学生的家族背景都很清晰,没有虚构的,而且……没有一人是父亲早逝的。”
陆绾绾把手中刚沏好的暖茶递了过去:“看来那些信息是用处不大了。只能另外想其他的办法把他引出来了。”
“对了,你还没用晚饭吧。”陆绾绾见陆景明没吭声,便扬声吩咐陆逸舟道:“小弟,你带景明去吃点东西。”
陆逸舟应声点头,拉着陆景明往饭厅走去。
陆绾绾独自回到房间,关上房门,屋内瞬间安静下来。
她坐在窗边,眉头紧蹙,时间不等人,柳旭阳藏得越深,背后的人就越难揪出,必须尽快想出让他现身的计策。
次日天刚亮,陆景明辞别陆府后,陆绾绾便即刻动身前往逸王府。
刚走到王府门口,就见赵晓棠怒气冲冲地从里面出来,脸颊涨得通红,嘴里还念念有词,差点和她撞个满怀。
“晓棠?这是怎么了,气成这样?”陆绾绾连忙侧身扶住她,见她眉头拧成疙瘩,跺脚不止,不由得好奇追问。
“绾绾姐?你怎么来了!”赵晓棠稳住身形,看到陆绾绾像是见到了救星,又飞快地瞥了一眼王府院内,压低声音道,“别进去!里面有个晦气东西,膈应死人了!”
“哦?还有能让我们晓棠避之不及的人?”陆绾绾挑眉打趣,目光越过赵晓棠往院内探了探,“到底是谁啊?”
“还能有谁!就是徐晚晴那个死缠烂打的狗皮膏药!”赵晓棠咬牙切齿,一脸嫌弃。
自从上次在钦天监最后一次见过她以后,陆绾绾就再也没听过她的消息。
她拉住还想往外走的赵晓棠,眼底闪过一丝玩味:“既然来了,哪有不见见的道理?”
说罢,径直牵着赵晓棠往王府内走去。
守在院中的常胜远远望见陆绾绾的身影,连忙快步跑进屋内通报。
正厅外的庭院里,徐晚晴身着一袭淡粉色衣裙,站在廊下,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往日里见到温行之,她总会迫不及待地上前献殷勤,可今日温行之从屋内走出时,她却反常地站在原地,默不作声,只是眼神复杂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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