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苏苏坐在柜台后面的一把折叠椅上，手里拿着一本杂志，神色却异常平静。
她今天特意换回了那身干练的职业装，脸上化着精致的淡妆，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场。
即便身处厕所门口，她依然像是在自己的秀场。
“急什么？”周苏苏翻了一页杂志，头也不抬，“宋总这是在帮我们做市场教育呢。等那些贪便宜的人发现脸烂了，自然会想起谁才是正牌。”
“可是老板，咱们这三天要是输了，可就得滚出羊城啊！”老李急得满头大汗，“这眼瞅着一上午过去了，咱们销售额还是个零蛋！那边估计都卖了几千瓶了！”
正说着，一阵刺耳的高跟鞋声传来。
宋美琳带着一群商场经理，像个卖弄才学的老妈子，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
“哟，周老板，生意挺清静啊？”
宋美琳走到柜台前，夸张地用手帕掩了掩鼻子，“啧啧啧，这味儿……周老板还真是重口味，居然选在这种风水宝地做生意。”
她身后的几个经理发出一阵哄笑。
周苏苏合上杂志，抬起头，脸上不仅没有丝毫怒意，反而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宋总生意兴隆啊。我看那边挤得鞋都丢了好几只。”周苏苏意有所指地说道，“不过宋总，您这九块钱两瓶，除去包装、人工、运费，您这膏体……怕是用猪油兑了滑石粉吧？”
宋美琳脸色一变，随即冷哼一声：“你管我用什么！老百姓认账就行！周苏苏，你少在这儿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事实就是，我的柜台挤爆了，你的柜台连只苍蝇都没有！”
她逼近一步，压低声音，恶毒地说道：“记住我们的赌约。三天后，我要看你在大门口，给我跪下磕头！”
说完，她得意洋洋地转身离去，留下一个嚣张的背影。
“妈的！老子跟她拼了！”老李气得眼睛都红了，抄起旁边的板凳就要冲上去，被周苏苏一声喝住。
“坐下！”
“老板！”老李把板凳一摔，蹲在地上抱头痛哭，“咱们这回是真栽了啊！这羊城的人咋就这么不识货呢！”
团队的士气，在这一刻降到了冰点。
那些年轻的导购小姑娘也开始抹眼泪，觉得前途无望。
“老板……”财务艾伦推了推眼镜，也是一脸凝重，“按照这个趋势，我们确实毫无胜算。要不我们也降价吧？”
“对！降价！”老李猛地抬起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咱们也卖九块！不！卖八块！咱们的产品比她好，只要价格下来了，肯定能把人抢回来！大不了这批货咱们亏本赚吆喝！”
所有人都看着周苏苏，眼神里充满了希冀。
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跟进价格战，哪怕是亏损，至少能保住面子，不至于输得太难看。
然而，周苏苏却站了起来。
她走到柜台前，伸手抚摸着那瓶包装精美的华光雪绒花，眼神温柔而坚定。
“不降。”
两个字，如同两盆冷水，浇灭了众人最后的希望。
“为什么啊老板？”老李崩溃了，“难道我们就这么等死吗？”
“老李，你记住。”
周苏苏转过身，看着这群为她着想的伙伴，声音清亮。
“我们华光，卖的是品质，是尊严，是给中国女性的一份体面。”
“如果今天我们因为害怕输，就跟着宋美琳去卖猪油拌滑石粉，那我们就真的输了。而且是输一辈子。”
“品牌倒了，可以再建。但脊梁骨断了，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她的话，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愣住了。
“那……那咱们怎么办？”艾伦苦笑，“就算脊梁骨挺着，没人买单也是事实啊。”
周苏苏没有回答，而是抬手看了看表。
“时间差不多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转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站在角落里擦汗的陈卓。
“陈卓，东西到了吗？”
陈卓深吸一口气，从阴影里走出来，脸上带着一种即将奔赴战场的决绝和兴奋。
“到了！就在外面车上！”
“好。”周苏苏一挥手，眼中精光四射，“搬进来！”
“搬……搬什么？”老李一脸懵逼。
几分钟后，几个工人哼哧哼哧地抬着一个巨大的纸箱子走了进来。
箱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台——
29英寸的进口大彩电！
在这个大部分家庭还在看14寸黑白电视的年代，这台29寸的大彩电，简直就是未来科技的存在！
“这……这是要干啥？大家一起看春晚？”老李彻底傻了。
周苏苏指挥工人把电视机架在柜台最显眼的位置，插上电源，连上了一台也是刚刚运到的录像机。
“老李，谁说位置偏就没人来？”
周苏苏把一盘录像带塞进录像机里，按下了播放键。
“既然她们喜欢看热闹，那我就让她们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热闹。”
屏幕闪烁了一下，随后亮起。
那不是普通的广告，也不是什么风景片。
画面上，是一群穿着最时髦的衣服，化着最精致的妆容，在巴黎埃菲尔铁塔下，自信大笑的中国女人。
那是周苏苏在巴黎期间，特意让陈卓找人剪辑的纪录片——《当东方遇见巴黎》。
但这还不是杀手锏。
真正的杀手锏，是接下来的画面。
周苏苏拿起麦克风，试了试音，然后冲着陈卓点了点头。
陈卓立刻从包里拿出一张巨大的海报，啪地一声贴在了电视机旁边。
海报上写着一行触目惊心的大字：
【在此观看一分钟，免费领取“鎏金岁月”试用装！更有机会赢取29寸大彩电一台！】
“把声音开到最大！”周苏苏一声令下。
电视机里，那个充满磁性的画外音，伴随着激昂的音乐，瞬间盖过了宋美琳那边的锣鼓声，响彻了整个南方大厦的一楼大厅！
“女人，你首先是你自己！”
“不要让廉价的油脂蒙蔽了你的双眼！不要让虚假的承诺毁了你的脸！”
“来这里！看世界！赢彩电！做真正的名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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