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身旁差役眼疾手快扶了一把,他早已跪倒在地。
旁边围观的学子们见状,再也压不住心头的疑惑,纷纷交头接耳。
平日文章平平,答题常错,连县学夫子都曾摇头叹息。
“扯淡!这也能信?”
“谁信啊?徐阳那脑子,能写出这种文章?做梦去吧!”
“超常?今年院试题比去年还难,连夫子都说十年难遇如此深题。他徐阳突然开窍,就能一鸣惊人,压过所有秀才苗子?”
堂外的喧哗声越闹越大。
吴大人眉头微皱,神情愈发严肃。
他抬起右手,沉稳有力地轻敲惊堂木。
“啪!”
原本嘈杂的人群瞬间噤声,所有目光齐刷刷投向堂上。
“带许娇娇上堂。”
片刻之后,两名差役搀扶着一位女子缓步走上公堂。
她身形纤弱,脸色苍白,眉宇间透着病态的憔悴。
可那双眼睛,却异常清亮,死死盯着堂下的徐阳,目光中没有怨恨,也没有悲伤,只有一种冰冷刺骨的得意。
然而那神情只在一瞬之间。
下一刻,她立刻低下头,双肩微微耸动,肩膀缩起,整个人蜷缩着。
她的眼泪无声滑落,滴在衣襟上,洇开一圈圈湿痕。
赵苏苏站在人群边缘,静静看着这一幕,心中忍不住轻叹一声。
这女人,演技当真是炉火纯青。
哭得恰到好处,姿态柔弱得让人心疼,却又能在转瞬之间流露出那般狠厉的眼神。
她是真恨他,恨到骨子里。
徐阳却已怒目圆睁,眼中似有烈火燃烧。
他死死盯着许娇娇,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吴大人目光如铁,紧紧锁住许娇娇。
“许氏,公堂之上,天理昭昭,圣人灵位高悬于上,乡亲父老环伺于旁。你若有一句虚言,便是欺天灭祖,背德负义,必遭天谴。我再问你一次——院试前夜,徐阳是何时归家?那晚,他可有异常之举?是否彻夜伏案,奋笔疾书?还是根本未归?你须据实回答!”
许娇娇一听此问,双膝一软。
她一边磕头,一边抽泣着,声音哀婉凄切。
“那天三更天才刚过,外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街上连更夫都歇了,家家户户都关了门。他才踉踉跄跄地推门进来,一身酒气熏得人睁不开眼,走路东倒西歪,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胡话。”
“我扶他躺下,心里又气又疼,可他整个人软得像摊泥,几乎全靠我架着才走到床边。我替他脱了鞋,正要给他盖上被子,忽然听见他……抱着枕头,像个孩子似的,笑得发抖,笑声里透着一股疯劲儿,又低又哑,听得我背脊发凉……”
“他断断续续地说……成了。”
许娇娇说到这里,嘴唇微微颤抖。
“我问他成什么了,他却不应我,只闭着眼,嘴角还往上翘着。”
她突然停住,整个人猛地缩成一团。
堂外,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百姓们屏息凝神,连风都似乎凝固了。
吴大人身子缓缓往前倾,乌木案前烛火映照着他冷峻的侧脸。
“这次,怎么样?”
许娇娇浑身发抖,低头咬住下唇。
“他说……‘这次考题,铁定是……这次必中!’”
她顿了顿,眼睫轻颤。
“我靠得太近,本以为能听清,可他醉得厉害,声音又压得极低,断断续续的……我只勉强听清了两个字漕运’”
话音一落,堂外瞬间哗然。
人群炸开了锅。
“果然是作弊!”
“这还用说?!考题怎么会被提前泄露?!”
“天子亲命的会试,题还没出呢,他一个落第穷书生,哪来的门路?简直无法无天!”
徐阳猛地抬头,双眼布满血丝。
他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手铐脚镣哗啦作响,脖颈青筋暴起。
“贱人!你血口喷人!你陷害我!我从未说过这些话!你根本就是妒我才华,恨我不纳你为妾!这才捏造罪名,毁我清名!”
吴大人冷眸一扫,不带丝毫情感,猛然一拍惊堂木。
“喧哗公堂,藐视律法,掌嘴二十!”
两个膀大腰圆的衙役应声而上。
不等徐阳再开口,一人抓他后颈,一人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啪!”
“啪!”
掌风凌厉,接连几下,打得徐阳头偏颈歪,嘴角瞬间渗出血丝。
围观的百姓先是怔住,继而爆发出压抑已久的叫好声。
赵苏苏站在人群边缘,手指轻轻绕着发尾,嘴角微扬。
徐阳最得意的,不就是那身读书人的皮?
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却尽做苟且之事。
如今呢?
皮都被人扒了,骨头也露了出来,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打得满嘴是血。
这才是真正的报应。
杀他太便宜了。
“带余彦茗、赵玉杰!”
吴大人冷声再喊。
堂下应声押入两人。
余彦茗穿着半新不旧的绸衫,脸上脂粉未净,头发散乱。
赵玉杰更惨,衣衫撕裂,裤脚沾泥。
两人跌跌撞撞冲上堂,膝盖一软。
咚咚两声,磕在青石板上,响得众人一颤。
没等吴大人开口,余彦茗就扑通一声伏地,声音带着哭腔。
“青天大老爷明鉴!小的不敢隐瞒!全招!全都招了!”
赵玉杰更是抢先嚎啕。
“大人!我们是被那徐阳哄骗的啊!他那天在醉仙楼喝得烂醉,拍着桌子吹牛,说这次会试的题目早就到手了,连批阅的主考官都打点好了,只要他一进考场,那就是稳拿状元!还说……还说谁要愿意出银子,他就卖考卷,保你上榜!”
“小的起初不信,可他说得有鼻子有眼,连题目方向都说了出来,什么‘漕运改制’‘赋税利弊’……跟这次会试公布的题目一模一样啊!我们……我们一时鬼迷心窍,才起了贪念……”
余彦茗语速飞快,抢着将细节和盘托出。
俩人争着抢着添油加醋,彼此印证,句句咬死徐阳是主谋。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说得眉飞色舞。
赵玉玉杰哭着说:“那时候我醉得跟条死狗似的,躺在酒馆的长凳上动都动不了,口水都流到了衣领里。徐阳凑到我耳边,低声问我需不需要题?他说他有门路,能提前拿到今年会试的题目,只要出钱就能买到。我吓得酒都醒了半分,连忙摆手说不要不要!”
“我家里不缺钱,祖上三代都是良民,哪敢干这等抄捷径、犯王法的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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