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的语气陡然一沉，像从云端坠入冰窖。
“可是……两个月前。”
她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压抑的痛楚。
“我翻了他的手机。”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她咬着嘴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开房记录……一条一条，清清楚楚。同一个女人，同一家酒店，连续三个月，每次都是深夜入住，次日清晨离开。”
她抬起泪眼，声音颤抖。
“我把截图拍在他脸上，质问他，我说我要离婚。”
“他却笑了。”
赵雪然闭了闭眼。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袖口，轻飘飘地说：‘你要是敢走，债主会找上门。你名下的公司贷款、信用卡透支、房产抵押，欠款总额，已经超过五千万。’”
宋芷薇眉头缓缓皱起，指尖在桌面上停了下来。
这种事，她见得太多。
有钱人为了规避离婚时的财产分割，惯用手段就是通过空壳公司虚构债务，再以夫妻共同债务的名义，将债务转移到女方名下。
一旦女方执意离婚，不仅分不到一分钱，还可能背负数千万的巨债。
她抬眼，目光沉静地望向赵雪然。
“您刚才说……您老公跟那个女人，真走得很近？”
赵雪然抬眼，泪水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
“他说……这些都不是真的，只是一时糊涂，没控制住自己。只要我不提离婚，他保证立刻和外面那个人彻底断干净，再也不会来往。”
宋芷薇静静地听着，眉心微微蹙起。
她轻轻咬了一下下唇。
“现在的情况是，您目前没有稳定的工作和收入来源，如果真的离了婚，生活上的压力会骤然加重。更现实的是，孩子的抚养权，以男方的经济条件和您现在的处境来看，法院几乎不可能判给您。”
“我明白……我都明白。”
赵雪然双手用力按住两侧太阳穴。
“可我就是受不了，真的，一秒钟都忍不了了。当初我嫁给他，根本不是图他有钱，也不是攀附他的地位。我是真心相信他，以为他会用一辈子对我好。谁又能想到，那个曾经把我捧在手心的男人，如今竟能像拿刀子一样，狠狠捅进我心里。”
宋芷薇沉默了几秒，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
最终还是抬起头，认真地问了一句。
“所以……您是真的决定要离婚了吗？没有回旋的余地？”
“对。”
赵雪然回答得干脆利落。
“我决定了。”
有些伤口，一旦划开，哪怕再用心缝补，也永远无法回到从前。
裂痕会一直在那里，提醒你曾被背叛、被伤害。
她知道自己没钱，没背景，论社会地位。
连那个男人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可若是让她今后一辈子戴着虚伪的笑脸，日日面对那个欺骗她感情的人。
她宁可选择彻底斩断这段婚姻。
宋芷薇望着她，心底悄然升起一丝敬意。
一个女人在这样的打击下，非但没有崩溃，反而能在泪水中做出决断。
她缓缓说道：“其实，以目前的局势来看，暂时不离婚，反而是对您最稳妥的选择。”
只要她能狠下心来，不再对那个人抱有任何情感期待。
这段婚姻便可以变成一场毫无温度的合作。
她不用争夺孩子的抚养权，不必为经济问题焦虑。
然而，赵雪然却猛地摇头，眼圈瞬间红透。
“不行……真的不行。每当我看到他，胃里就翻江倒海，想吐。只要一想到，我还要和一个满嘴谎言、背叛我的人睡在同一张床上，分享同一个屋檐，我的心就像被火烧一样。这样的日子，我宁愿去死，也不愿意再过一天。”
宋芷薇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于是，她正了正身子，语气转为郑重。
“既然如此，那我给您三条路，您仔细听好了，每一条都要认真考虑。”
“第一，您必须尽快找一份正经的工作，哪怕起点不高，收入微薄也没关系。重要的是，要有独立的工资流水。因为只有具备经济能力，您才有资格在法律上争取孩子的抚养权，否则法院不会支持您。”
“第二，现在不要急着提出离婚。您可以先假装接受他的挽回，表现出愿意和好的态度。这样他才会放松警惕。而您则趁这段时间，暗地里彻查他公司的财务账目，包括银行流水、资金转移、资产抵押等情况，务必查个底朝天。”
“第三，想尽一切办法搜集他婚外情的证据。聊天记录、转账记录、照片、视频，甚至证人证言，全部保留下来。这些一旦呈交到法院，在财产分割时，您可以依法主张多分，至少争取到一半以上的共同财产，甚至更多。”
赵雪然一边听，一边微微点头。
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神，终于一点点亮了起来。
她忽然意识到，原来，并不是山穷水尽，原来，还有一线生机。
“宋律师……谢谢您。”
她声音沙哑，颤抖着从包里掏出手机，手指还有些发抖。
“我能……加个您的微信吗？以后有事，也好联系您。”
“行。”
宋芷薇轻轻点开好友对话框，指尖在屏幕上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认真敲下一句。
“咱们的聊天记录，千万别让他看见。他要是知道你找律师了，立马就能防着你，连你手机都可能偷偷查一遍。”
“我懂。”
赵雪然用力点头，眼眶微微发红，却强撑着笑意。
“我全都懂，他现在盯得比猫还紧，我连网购都得删记录。”
聊完几句，她起身走了。
宋芷薇站在窗边，看着她瘦小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
可男人变心，从来不用预告。
晚上，姜梦曦打来电话，声音里带着雀跃。
“芷薇，你啥时候回家？咱俩去吃烤肉吧，我想喝冰啤酒了！再不吃，我真要长蘑菇了！”
姜梦曦是个插画师，天天窝在家画画，一坐就是一整天，连饭都懒得动。
她那间小公寓，墙角堆满了速写本，地板上全是铅笔屑，连窗户都好久没开过。
她闷得慌，就想出去走走，呼吸点活人的气息。
“行，我去接你。”
宋芷薇二话不说，直接调转车头，方向盘一打。
轮胎碾过街角的落叶，发出沙沙的轻响。
俩人打车去了商场里最火的那家烤肉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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