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在官道上,还没走几天就遭遇了暴雨,只得在沿途驿站歇下,等雨小了再走。此行没有和谁约好,滞留在半路倒也不急,马车坐累了,在驿站休整一下也好。
他们住的这个驿站不是重要驿站,驿站不大,也比较旧,驿站只有十来名驿卒,还有两名驿卒的家眷。因为刚刚过完正月的缘故,出远门的人并不多,这会儿驿站只有赵尔忱一行人投宿。
赵尔忱让小果搬来一张躺椅,把书摊开盖在脸上,躺在檐下听雨声,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听够了雨声,赵尔忱将脸上的书拿起来,翻看了起来。
程文垣在她身边坐下,递过来一个果子,赵尔忱顺手接过来就啃。
程文垣一边啃果子一边嫌弃赵尔忱:“嘴张那么大,一点风度都没有。”
“你有病吧?”赵尔忱头也不回的说:“你当这是你们安国公府的宴客厅呢?在这要什么风度?再说了,你平日瘫在我书房里那四肢无力的样子,可一点都不讲风度。”
程文垣不说话了,继续啃果子。
宋言英在屋里写信,将给孔嘉的信件写好后,便下了楼,见两人在檐下啃果子,便向程文垣讨要了一个,在赵尔忱的另一边啃上了。
驿卒的家眷在另一边檐下做着手工活,几人手上不停,一边干活一边闲聊,看着檐下那几个公子哥排排啃果子的样子,几个大嫂交换眼神,努力不笑出声。
“侯爷。”
赵尔忱身后传来秋雁低沉严肃的声音,吓得她差点把手里的果子扔出去,转头一看,秋雁正站在自己身后,“怎么了这是?”
秋雁一脸认真道:“侯爷,你们在这啃果子,会惹人笑话的。”
“嗨,这有什么?又少不了一块肉。”还没等赵尔忱说话,宋言英就嚷上了。
赵尔忱也说道:“我们出门在外,不用像在家里那样拘谨,秋雁,你也放松一些。”
“是,我知道了,侯爷,我去做事了。”秋雁板着脸,还是没有放松下来,转身去给赵尔忱安排午膳了。
在侍从面前放松了许多,没有在赵尔忱面前的那种紧绷之感。
“尔忱,秋雁在你面前怎么一板一眼的?我记得从前她还是很活泼的小姑娘,在你我面前都很率真。”宋雁英挠挠头,疑惑道。
赵尔忱叹道:“人家长大了,自然就稳重了,你以为大家都还是小孩子吗?”
秋雁在自己面前越来越放不开,这她也知道,不过秋雁近几年的言行举止越发稳重,与她的相处模式改变也正常。
一旁的程文垣看不下去了,“什么长大就稳重了,她只是不想让别人以为她想给你做妾罢了。”
“啊?”赵尔忱手一顿,果子都忘了啃。
没心没肺的宋雁英不懂,女儿身女儿心的赵尔忱也不懂,程文垣却是对里头的门道一清二楚。
秋雁是赵尔忱面前最得脸的侍女,按一般官宦人家的惯例,男子身边最得脸的侍女极有可能做妾做通房。那么正妻和丈夫身边得宠侍女的关系会很微妙,前者是明媒正娶的妻子,后者是多年的情谊和信任。
秋雁是没有这个意思的,赵尔忱也没有这个意愿,但秋雁快二十了还未成婚,仍在赵尔忱身边做事,换别的官宦人家,妻子早就忌惮上侍女了。
这年头除了皇家,没几个男人会光明正大的宠妾灭妻,但私下偏心的可多了去了,律法又没规定妻妾的待遇必须有壁,家产更是不论嫡庶,诸子均分。
唯一独属嫡脉的只有爵位,还只能给嫡长子,其他子嗣都没有,只能凭科举和荫蔽出头。科举要进好学院、拜名师,荫蔽也要靠父亲去运作官职,父亲偏心哪个儿子,哪个儿子就能获得更多的资源。
是以,很多正妻都把丈夫身边最得宠的侍女当作对手,生怕侍女仗着多年的情分给庶子捞好处,许多女子嫁过去后得知丈夫身边的侍女跟了他多少多少年,一个个都如临大敌。
秋雁就怕这个,她跟了赵尔忱十多年,感情一直都很好,也很得赵尔忱的信任,生怕清和公主将她视为假想敌。
可让她放弃赵尔忱身边的位置吧,她又舍不得,若离开赵尔忱,她失去的不止是高额工钱,还有全家在府内的地位——她是侯爷跟前最得脸的侍女,连带着她家人在府内都顺风顺水。
赵尔忱身边是她做惯了的活,她舍不得这么一份好生计去别处重头再来。再说了,别处也没什么好生计,永安候府内最有前途的地方就是赵尔忱屋里了。
所以,自从谢迟望搬进来后,秋雁把心都悬起来了,生怕公主殿下把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尽量和赵尔忱保持距离,说话做事都规规矩矩,至少在公主面前,不能像以前那样和赵尔忱亲近。
本来这回秋雁不想和赵尔忱一起出门的,但谢迟望随口就点了她和小果,她心中一喜,公主殿下这是不疑她?
秋雁高高兴兴的出了门,然后看见那两个被公主殿下安排过来的侍卫,她转念一想,这会不会是公主殿下在考验她呢?看看她和侯爷之间到底有没有那种情谊。
秋雁一激灵,为了展现自己和侯爷并无私情,她特意趁赵尔忱悠闲的时候上前去扰她兴致,然后被赵尔忱打发走,转身往屋里走时,在心里给自己鼓掌。
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旁观的侍卫陈五,这是公主殿下安排的人,希望这人能把自己的识相汇报给公主殿下。
陈五在不远处站着,秋雁转身回屋,经过他身边时,眼睛朝他弯了弯,目光扫过他的脸,带着点儿俏皮。
陈五猛地僵住,原本平稳的呼吸有些乱了,感觉耳廓、脸颊都烧了起来,热意顺着脖颈往衣领里钻。他慌忙移开视线,盯着外头地面青砖缝里的草屑,可方才那一眼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陈五所想无人知晓,赵尔忱听了程文垣详详细细的解释过后,却是哭笑不得:“她怎么能想这么多?我对她并无绮念,阿迟对她也没有想法,她一个人就想了这么多有的没的。”
赵尔忱越想越哭笑不得,起身回屋去找秋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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