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堂屋的气氛实在算不上融洽。
郑氏姗姗来迟时众人只见她穿金戴银,一想到她这些年放印子钱,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血,那些金银玉饰就越发的碍眼起来。
卢正阳看她那副样子,心底的狐疑越发溢出来。
郑氏全然不知,笑盈盈的招呼张氏和梁氏,可二人皆不理会时,她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人是她派出去的,梁善如现在安然无恙的坐在她家堂屋中,郑氏进门那会儿就已经有些心虚了的。
但她强撑着,想着那些人是当初她无奈之下收拢的亡命之徒,总有些真本事在身上,就算一击不中,没能捉了梁善如,也肯定能够脱身。
她自以为绝不会出问题,当然懒得上赶着殷勤切切,索性收了目光和笑容,往主位另一边坐过去:“今儿怎……”
“我问你,你养打手,放印子钱,今天还指派你养的那些人当街拦卫国公府马车,意欲劫持贵女吗?”
郑氏刚开口,卢正阳都没听她要说什么,黑沉着一张脸冷冰冰质问。
一连串的诘问丢过来,郑氏一瞬间就慌了神,瞳孔一震,然后强迫自己在众人面前冷静下来:“你在胡说什么?这些罪名是随随便便就能扣在人身上的吗?”
她喉咙滚了滚,转过头来看向卫国公等人,眉头紧锁:“看来是国公夫妇和梁夫人说的这些话——”
郑氏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梁善如的身上:“我派人劫持你?从你进京,我拢共不过见了你三四次,连话都没说上两句,劫持你干什么?
更别说我若有心安排,你此刻怎会安然无恙的坐在我家!”
她甚至冷笑着拍鸡翅木官帽椅的扶手:“简直是荒谬,跑到我家中来欺负人!你们是有爵的勋贵,我却也不是没名没姓任人欺侮的无名之辈!
这件事情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一封书信送去中山郡王府,是要请郡王夫妇上折子到官家面前,替我要个公道说法的!”
这些年她最好的依仗还真就是中山郡王府。
士族的名头没有二三十年前那般好用,尤其是荥阳郑氏日渐式微,早没有了几十年前的风光。
对外面的人倒还好,真面对卫国公这样的勋爵门户,到底不如郡王府名头好使。
她义正辞严,像是受了天大的侮辱和委屈,卢正阳心里也犯嘀咕。
难道真是卫国公他们冤枉了她?
那证据又究竟是什么。
卢正阳皱眉,张氏再听不下去。
干了坏事儿还能理直气壮的叫嚣,真当她们这些人都是死的吗?
“我劝你少叫嚣些,京兆府尹过了一堂,你派出去的那些畜生交代了个一清二楚,你是非要看看供词,才肯老实吗?”张氏讥笑,“你大可以写信给郡王爷,闹到官家面前,看看你这颗脑袋郡王夫妇能不能给你保下来。
你甭打量着谁是被吓唬大的,你有娘家可以依靠,难道我们这些人竟都是没爹没娘没兄长的。”
张氏来气,嘴上就不饶人,她出了名的厉害,上了头谁的情面也不看,这会儿竟连中山郡王妃一并骂了进去:“估计是我们没有个好姐姐做郡王妃,所以逞得你比我们都要厉害是吧?”
“你——”郑氏咬牙切齿,“你敢对郡王妃不敬!”
“扯这些闲话。”张氏白她一眼,要不是国公爷和卢正阳都坐在这儿,她现在就要上去撕了郑氏那张鬼扯的嘴。
她强压下来:“我就是对郡王妃不敬了,你随我进宫见贵妃娘娘告状吗?还是索性面圣去,现在就走!谁不去谁是王八!”
张氏骂人厉害整个上京城都知道,谁把她给惹急了,她可不管什么贵妇不贵妇,体面不体面,总要骂个痛快才算完的。
郑氏挨了一句,若是换做旁人,她肯定要还口的,但对面坐着的张氏,旁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梁氏,她没办法,只能忍了。
叫嚣也确实不敢了。
张氏能把京兆府和供词挂在嘴上说,郑氏确实怕她手里真有什么。
她素日里仗着有郡王府行事轻狂,但放印子钱这事儿,这几年都是瞒着夫君和阿姐在做,终究还是会怕。
卢正阳一看她蔫儿下来,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根本就用不着卫国公拿出什么供词,郑氏完全就是不打自招。
别的都好说,唯独放印子钱的事——
卢正阳怒极,手边的青瓷小盏应声而碎:“你放肆!简直是目无王法,你是想连累着所有人陪你一道去死吗?”
郑氏惊恐之余更寒心于他的态度。
虽说她做错事,可卢正阳是否愿意保全,她的结局很有可能大不相同。
如果卢正阳放弃了她,郑氏族中若觉得她没了利用价值,未必肯在官家面前保她,甚至连中山郡王都……
“我不……”郑氏脑子里闪过许多个念头,可似乎无论如何,卫国公是不会放过她的。
卢正阳态度一旦摆明,再想全身而退已经很难,那只能让卢正阳和她绑着,别放弃她。
把自己摘出来!哪怕摘不干净,这所有的事,她得说的委屈又可怜。
打定了主意,郑氏心底的那股子慌张渐次褪去,哽咽起来:“这些年,到底是谁撺掇着我干这种事,你心里真的一点也不明白吗?
当初……总之放印子钱这种事,我实在是深恶痛绝。
阿姐这些年没少给我送银子,我又不缺钱使,需要放什么印子钱?
还不是你的那个好妹妹!”
郑氏甚至挤出来几滴眼泪,顺势就把所有事情全都推到了卢氏身上去:“两年前她说手头拮据,跑来找我借银子,我二话不说借了她一千两。
不到半年,她还了我一千二百两,说是谢我的,虽然是亲戚,但要我务必收下。
我再三推脱不得,只好收下来。
结果又过了一两个月,你妹妹来找我,说叫我伙着她一起放印子钱!”
说到此处,郑氏显得格外激动:“我当然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买卖,断然不肯。
结果她说,那二百两银子就是放印子钱得的利银,我早就已经干了这勾当,就算现在不做,也摘不干净。
从头到尾,她算计我,威逼我,把我逼得走投无路,我又不敢告诉你,万般无奈之下,被她裹挟着放了这么久的印子钱。
是,我做错了事,罪该万死,可你的好妹妹,才是这一切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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