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砚昭整张脸都垮了下来，委屈地低下头，两只手使劲揉着衣角，整个人蔫头耷脑的。
她原本亮晶晶的眼眸此刻黯淡无光，嘴唇抿成一条线，像是受了天大的冤屈。
指尖把素白的衣角搓得起了毛边，心里却翻江倒海，委屈与不甘交织成一团乱麻。
她答应过太子哥哥不再乱来的。
那晚在梅园，月光洒在青石板上，她拉着太子的手，信誓旦旦地说以后一定听他的话，再也不莽撞行事。
她向来守信，尤其是对太子哥哥。
现在太子都这么说了，就算再不愿意，她也会守信用。
她深吸一口气，把所有想要争辩的言语都压进心底。
她低下头，像个乖巧的小妹妹，默默退回到原位，哪怕心在滴血，也不再迈出一步。
可是，谁也没料到，皇上居然开了口。
那道威严的声音自龙椅之上缓缓落下，如同惊雷划破沉寂的夜空，瞬间让整个大殿为之一震。
“朕刚才说了，灵儿尽管说。不管讲什么，都不会怪罪你的几位皇兄。”
皇上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微微抬手，宽大的龙袖垂落，目光温和地落在楚砚昭身上，仿佛在给她撑腰。
“谢谢父皇！”
楚砚昭一听这话，立刻从蔫头耷脑的样子变得精神十足。
刚才还像被霜打过的叶子，转眼间便如春日初绽的花蕊，眉眼飞扬，嘴角上扬。
她猛地挺直了脊背，眼中重燃起自信与锋芒。
她把小胸脯一挺，迈着小腿走到国师跟前，努力仰起头看他。
她的步伐轻快而坚定，裙裾微摆，像只跃跃欲试的小鹿。
然而，才一抬头，她就皱起了眉——这国师也太高了！
她踮起脚尖，脖子都快僵了。
可这角度太难受了，脖子都快扭伤了。
她不得不微微侧头，一边用手扶着后颈，一边仰望着那张布满褶皱的老脸，心中已是万般不爽。
更气人的是，凭什么自己要这样仰着头看一个又老又丑的白胡子老头！
她心底冷笑，堂堂一国之师，不修身养性，反倒整日装神弄鬼，连父皇都被他迷惑。
如今还要她这般恭敬地仰视，简直是羞辱！
这么一想，她还没说话，先左右晃着脑袋张望起来。
她的眼神在殿内扫来扫去，像是在找什么宝贝。
小脑袋一偏一歪，动作俏皮又带着点挑衅，让人捉摸不透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周围的人全是一脸懵，完全搞不懂她葫芦里又卖什么药。
大臣们面面相觑，几位皇子也皱眉不解，连皇上都微微挑了挑眉，却没有阻止，反而带着几分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她视线扫了一圈，马上就看到旁边有个小圆凳。
那是个红漆木凳，不高不矮，正好适合她坐。
她眼前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武器。
她转过身，笑嘻嘻地走过去，使劲拖着那圆凳就往这边拉。
木腿与金砖摩擦，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在这寂静的大殿里格外突兀。
她的动作干脆利落，脸上还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仿佛只是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其他人更是看得目瞪口呆。
谁见过公主在朝堂之上自己搬凳子的？
这简直不成体统！
几位老臣脸色发青，恨不得当场出声制止，却又碍于皇上先前的话，只能强忍着咽下怒气。
萧德武见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赶紧上前两步，把圆凳接了过去。
这位老太监反应极快，心中已猜到公主的用意——她是要平视国师，而不是仰人鼻息！
“公主有什么事，只管叫奴才就好，不用亲自动手。”
他弓着腰，声音恭敬却不失体贴，一边接过圆凳，一边迅速将它安置在楚砚昭身后，动作熟练而周到。
话音刚落，他已把圆凳放到了国师面前。
那张木制的圆凳看起来颇为普通，四条腿稳稳地立在地上，表面还带着些许磨痕，显然是宫中常用的物件。
然而此时，它却被置于大殿中央，正对着端坐于高位的国师，显得格外突兀。
众人目光纷纷聚焦在那张不起眼的小凳上，心头涌起一阵不安与疑惑。
在场众人心里都打了个问号：难不成公主是要先客客气气给国师搬个座，然后再动手收拾他？
大臣们彼此对视，眼神中满是惊疑。
几位年长的老臣甚至悄悄屏住了呼吸，生怕错过了接下来的一幕。
有人心想，这可是皇家重地，岂容一个小小公主如此放肆？
可又有人隐隐觉得，楚砚昭此举绝非无的放矢，她虽年纪尚小，却素来行事出人意料。
结果下一秒，让大家差点惊掉下巴——楚砚昭直接扶住萧德武的手臂，一脚踩上圆凳站了上去。
她的动作干脆利落，裙摆随风轻轻扬起，纤细的小脚稳稳踏在圆凳边缘。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映照在她粉嫩的脸颊上，衬得那双明亮的眼睛宛如秋水般清澈。
可这份纯真外表之下，却藏着不容小觑的胆识与决断。
吓得萧德武连忙张开双手护着，生怕她脚下一滑摔下来。
作为贴身侍卫统领，他肩上的责任重大。
此时他紧绷着脸，额头沁出细密汗珠，双臂张得笔直，随时准备接住公主。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楚砚昭的一举一动，心中默念：“老天爷保佑，千万别出岔子啊！”
“哎哟我的小祖宗！您可别乱来……
太危险了！快下来！”
萧德武的声音里带着焦急和几分近乎哀求的语气。
他一边低声劝说，一边用眼角余光扫视四周，生怕皇上因此震怒。
他知道这位公主虽然受宠，但若是在朝堂之上闹出丑闻，后果不堪设想。
“这样刚刚好啊！我大哥哥讲过，气势不能输！”
楚砚昭却笑嘻嘻地站得笔直，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国师。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像银铃般在殿堂中回荡。
那一瞬间，她仿佛不再是那个娇憨可爱的五岁稚童，而是一位运筹帷幄、胸有成竹的小将军，正站在阵前宣战。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被她一句话冲得七零八落。
刚才还弥漫在空气中的紧张与压抑，仿佛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春风拂散。
有人忍不住轻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有的大臣低垂着头，嘴角微微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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