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单间内，众人又简单聊了聊今天清理办公楼时遇到的琐事，以及听来的关于西边讨伐任务更多、更血腥的细节，夜色便渐渐深了。
基地的能源供应有限，居住区到了规定时间便会大幅削减照明，只保留必要的安全灯光。
“不早了，都休息吧，明天再商量下一步。”陈墨看了看窗外浓重的夜色，开口说道。
他的气色比早上好了一些，但依旧能看出虚弱。
众人纷纷起身。男生们回到稍大一点的单间，女生三人则进了隔壁。
男生房间里，几人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简单铺好了地铺。
雷昊还在回味白天的战斗，压低声音比划着：“嘿，今天那黄瞳扑过来的时候，我那个侧闪……”
“行了，省点力气。”李哲打断他，他靠着墙壁坐下，却没有立刻躺下，而是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手指。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几人轻微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李哲忽然开口，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
“你们觉不觉得，今天晚上吃的压缩饼干，味道有点不一样？”
他这话问得有些突然。
赵大山憨憨地回答：“啊？不都是那个味嘛，硬邦邦的，没啥味道。”
雷昊也嗯了一声：“饿急了啥都好吃，我没尝出啥不同。”
但陈墨却沉默着，他仔细回味了一下。
的确，虽然同样是压缩干粮，但今晚这一批，似乎……少了一种常有的陈腐味和淡淡的霉味，口感虽然依旧干硬，但颗粒感更细腻，咽下去后喉咙也没有那么明显的涩感。
这是一种极其细微的差别，如果不是李哲提起，他可能也不会特别注意。
“是有些不同。”陈墨缓缓说道，“似乎……更新鲜一点？”
李哲点了点头，黑暗中他的镜片似乎反射着微光：
“我也觉得。按理说，末世这么久了，流通过市面上的压缩食品，基本都是旧世界的库存，放久了难免有股味道。但苏离今天换回来的这些……味道太‘正’了，不像囤积了好几年的货色。”
这话让雷昊和赵大山也警觉起来。
雷昊压低声音：“哲哥，你的意思是……苏离换到的是新生产的？不可能吧？哪个基地还能生产这个？”
“这就是问题所在。”李哲的声音压得更低，
“她说是在自由市场换的。但据我所知，自由市场流通的物资，来源复杂，但基本都是以前遗留的，或者从废墟里淘换出来的。
能拿出这种品质‘新鲜’压缩干粮的……要么是找到了一个未被发现的大型完好仓库——但这种可能性极小，而且有这种好东西，谁会轻易拿出来换一把军刀和零碎？要么……”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要么，苏离的来源并非她所说的自由市场。
陈墨的眉头紧紧皱起。
白天对苏离单独外出那么久的疑虑，再次浮上心头。
鞋上的泥渍，发梢的灰尘，还有这异常的压缩饼干……种种迹象都指向苏离有所隐瞒。
“她今天出去的时间不短。”陈墨低声说，
“说是去自由市场，但回来时身上的痕迹，不像是只在市场里转悠。”
“要不要……明天我去市场仔细打听打听？”雷昊提议道，“看看有没有人见过苏离，或者有没有流出这种‘新鲜’饼干。”
李哲摇了摇头：“不要直接打听，太明显了。
明天我们照常活动，我去市场留意一下类似物资的流通情况，看看是不是真有我们不知道的渠道。
雷昊，大山，你们正常接任务或者训练。暂时不要惊动苏离。”
陈墨同意了李哲的谨慎方案：
“嗯，先暗中观察。苏离……她毕竟帮了我们很多，也许她有她的理由。在弄清楚之前，不要妄下结论。”
他虽然这么说，但心中的疑虑的种子已经种下。
在这个末世，任何不寻常的背后，都可能隐藏着巨大的秘密或危险。
……
隔壁女生房间。
温瑶和方小敏简单洗漱后，也很快躺下了。
白天跟着出去做任务，虽然只是策应和预警，但也耗费了不少精神，两人很快便睡着了。
苏离躺在靠窗的位置，听着身边两人均匀的呼吸声，却没有丝毫睡意。
窗外，磐石基地沉寂在夜色中，只有零星的火把和巡逻队的脚步声偶尔打破寂静。
她脑海里回想着白天听到的种种信息：
三级赤瞳的出现意味着威胁升级；
基地高层为粮食和过冬物资焦头烂额；
天气正在加速变冷；
其他基地也未能突破农业技术瓶颈……
不能再慢悠悠地观察了。
苏离心中暗道。磐石基地的困境比她预想的更严重。
如果寒冬来临之前，这里无法解决基本的温饱问题，很可能引发内乱或者大规模死亡。
到时候，她想要从中筛选出合适、可靠的人口补充新城的计划，将会难上加难。必须加快进度。
她需要尽快物色一批人。
不一定是战斗人员，更重要的是有专业技能、有韧性、有基本道德底线的幸存者。
工匠、医生、教师、农民……任何对重建文明有价值的人。
磐石基地人口基数大，这样的人应该存在，但如何识别、如何接触、如何说服他们离开相对熟悉的基地，前往一个未知的“新城”，都是难题。
而且，陈墨小队这边……今天那压缩饼干，是个疏忽。
新城生产的东西，品质终究和末世流通的残次品不同。
李哲那个细心的人，很可能已经注意到了。
虽然暂时搪塞过去，但恐怕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怀疑。
得更加小心了。
苏离心想。在找到合适的人选并做好万全准备之前，不能暴露新城的秘密。
或许，接下来几天，要更多地独自行动，以“搜集情报”或“探索”为名，暗中进行筛选和接触。
她轻轻翻了个身，望向窗外冰冷的月色。
时间紧迫，暗流涌动，她必须像走在钢丝上一样，谨慎而迅速地推进自己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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