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流民正用改良的桔槔浇水，水流均匀地洒在粟米幼苗上，叶片上的水珠折射着阳光，显得格外翠绿。
“安国君，这桔槔太好用了！”流民笑着说，手里的麻绳拉得飞快，“之前浇完这亩地要半天，现在一个时辰就够了，还不累！”
曹复点了点头，蹲下身，指尖碰了碰粟米幼苗的叶子，冰凉的水珠沾在指腹，带着点泥土的清香。他想起现代的农田灌溉技术，合理灌溉能提高三成产量，有了改良的铁犁和桔槔，安城的粮食产量肯定能大幅提升。
只是这份安稳，能不能保住，还得看尼山关的动静。
工坊的石磨声取代了铁器撞击，曹复蹲在磨盘旁，指尖划过新凿的齿纹——比传统石磨细密了半分，磨轴嵌了裹着猪油的硬木轴承，转动时只发出低沉的“隆隆”声，不再是之前的刺耳吱呀。
“安国君，这石磨真能把麦壳磨得更细？”
老工匠扶着磨杆，花白的胡子沾着麦粉，眼神里满是怀疑，磨杆上的老茧被磨得发亮，能看出常年劳作的痕迹。
曹复没说话，示意工匠倒进麦粒。麦粒落在磨盘上，随着磨盘转动，被齿纹碾压成细粉，麦壳和麦仁分离得干干净净，比之前的石磨多出三成净麦粉，麦香混着麦壳的干涩气息扑面而来。
“试试就知道。”他抓起一把麦粉，指尖的细腻触感像现代的面粉，心里嘀咕：这石磨改良的思路没白琢磨，至少能让流民们吃上不硌牙的细面。
磨盘转动的轰鸣里，流民们围了上来，发出阵阵惊呼。之前用老石磨磨麦，不仅费力，麦壳还磨不碎，吃起来硌牙，现在细粉簌簌落在陶盆里，连孩子都凑过来，伸手想抓一把尝尝，被母亲笑着拍开手，指尖的麦粉蹭在孩子脸上，画了个小花猫。
“成了！真成了！”
老工匠激动得手抖，磨杆差点掉在地上，“这石磨一天能磨十石麦，比之前多了五石，还不用费那么大劲！”
曹云快步走来，手里攥着一小把麦种，麦种颗粒饱满，却带着点浅褐色的纹路，和鲁国常见的麦种截然不同：“安国君，粮食仓库里发现的，混在叔家送来的麦种里，不是我们鲁国的品种。”
他的指尖捏着麦种，纹路粗糙，“萧山查了，这是邾国特有的麦种，比我们的早熟，但是产量低，而且耐贫瘠，适合在山地种植。”
曹复的指尖捏起一粒麦种，纹路硌得指腹发涩，太阳穴又开始发紧——邾国探哨刚被抓，又出现了他们的麦种，是之前的人留下的，还是还有漏网之鱼？
“仓库的麦种都检查了吗？”他把麦种扔进陶盆，麦种落在细粉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都查了，就这一小把，藏在粮袋底部，用邾国的麻布包着。”萧山跟了过来，手里拿着个破旧的布包，上面绣着个小小的“邾”字，和之前抓的少年身上的布包样式一样，“这布包的针脚很密，是军用物资的做法，不是普通农户用的。”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些，“怕是还有邾国的探哨藏在流民里，而且身份不一般。”
曹复站起身，拍掉手上的麦粉，目光扫过周围忙碌的流民。流民们大多在搬运麦袋，脸上满是对细面的期待，看不出异常，可那把邾国麦种像根刺，扎得他心里不舒服。
“先别声张，暗中排查。”曹复对曹云和萧山说，“重点看最近半个月新来的人，尤其是那些自称逃荒，却对尼山关方向格外关注的。”
心里吐槽：邾国这是把安城当成自家后院了？派了一批又一批，真当我们看不出这些小动作？
孔玉匆匆走来，手里拿着竹简，脸上带着笑容：“安国君，叔家的使者来了，送来了十车铁矿石和五石新麦种，说是感谢您之前的合作，还想再建工坊，分成就按之前的约定，还说带来了与邾国有关的军情。”
他的指尖划过竹简，“叔家这次很实在，铁矿石都是上好的，没有掺杂质，麦种也不错。”
曹复的脸色缓和了些，叔家的合作从来都是实打实的，对比孟家的小动作，简直是天壤之别。
“让使者快进来。”他转身走向议事堂，石磨的轰鸣渐渐被甩在身后。
叔家的使者是个中年汉子，穿着粗布衣裳，袖口沾着铁屑，显然是刚从工坊过来：“安国君，宗主让我给您带个话，邾国最近在边境囤积粮草，还派人去宋国买兵器，怕是没安好心，让您多留意尼山关的防御。”
他递过一封竹简，“宗主还说，要是需要帮忙，叔家的工匠和兵器随时可以调用。”
曹复接过竹简，字迹工整，字里行间透着诚意，和孟季两家之前的敷衍形成鲜明对比。
“多谢叔宗主提醒。”他把竹简放在案几上，“我早现已经派人禀报君上，还让季将军在尼山关搭建简易防御，就是怕邾国搞事。”
使者脸色一变：“邾国真敢动手？他们的实力可不够看！”
“单独一个邾国自然不够。”曹复指尖敲了敲案几，“可要是加上宋国，再拉拢邾国，尼山关就危险了——我们建尼山关，真正要挡的，从来不是邾国，是宋国。”
使者恍然大悟：“安国君说得对！宋国这些年一直在扩张，要是让他们打通尼山的路，鲁国的边境就不安稳了！”
“所以不能掉以轻心。”曹复摆了摆手，“叔家的工坊先按计划建，铁矿石我让人送去熔炉，最近要铸一批新的铁犁和石磨，还要铸些箭矢，防备着点。”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笑，“对了，告诉叔宗主，合作的分成按时送过来就行，以后有新的工艺，优先和叔家分享。”
使者松了口气，笑着躬身：“多谢安国君！宗主说了，和您合作，比和孟季两家痛快多了，不用耍心机，实打实的互利共赢。”
他转身离开时，脚步轻快，和之前孟季两家使者的狼狈形成了鲜明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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