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没下,但仓库的排水系统我已经检查了三遍。
苏晨坐在控制台前,手指在三维建模软件里划拉,屏幕上是安全屋从地基到屋顶的完整结构图。他放大屋顶钢板层,停在几处承重节点上。
“不对。”他说,“图纸上标的是八毫米钢板,实际施工记录写的是十毫米,可建模算出来……受力曲线撑不住长期腐蚀。”
我走过去,盯着那几处红点闪烁的位置。
“你查原始图纸?”
“刚调的。”他点开一个文件夹,“老张交的初版设计,钢板厚度只写了七毫米,还备注‘可替换为复合防腐板’。但咱们用的是整块热轧钢,他根本没按这个做。”
我盯着那个“七毫米”。
前世安全屋塌的时候,屋顶就是从中间裂开的。一场酸雨下了三天,水渗进缝隙,钢筋慢慢锈断,没人发现。等听见响动,已经塌了半边。
“他改了图纸。”我说。
苏晨抬头:“你是说……他故意留的弱点?”
我没说话。老张是赵强的人,这在上一次灾变里就清楚了。但他这次混进施工队,不是为了偷看布局,也不是为了安窃听器——他是来让这地方自己烂掉的。
“所有承重结构再算一遍。”我说,“用最高腐蚀等级模拟。”
苏晨点头,重新输入参数。屏幕上的模型开始加载应力变化,几秒后,顶部边缘出现裂纹预判线。
“如果酸雨持续四十八小时以上,”他指着裂缝走向,“这里会先变形,然后牵动主梁。一旦主梁偏移超过五厘米,整个生活区就有塌陷风险。”
我转身走向工具间。
五分钟后,我拎着一把冲击钻回来,递给苏晨。
“去顶棚夹层,打两个检测孔。我要看实际焊接质量。”
他接过工具,没问为什么。他知道我现在信的不是图纸,也不是施工记录,是肉眼能看到的焊缝。
半小时后,他从夹层下来,脸上沾了灰。
“焊点不均匀。”他说,“有三处虚焊,还有锈迹。不是新钢该有的样子。”
我抓起对讲机。
“苏瑶,来控制室。”
她两分钟就到了,手里还拿着刚配好的抗生素药剂。
“怎么了?”
“老张有问题。”我说,“他改了设计,还用了劣质材料。这不是疏忽,是破坏。”
她眼神一紧。
“你怀疑他还想动手?”
“他已经动了。”我说,“现在问题是,他会不会再来。”
苏晨突然抬头:“监控呢?他有没有权限进仓库?”
我调出权限日志。老张的名字还在访客名单里,权限截止时间是三天前。但系统显示,昨晚十一点二十三分,有人用他的临时卡刷开了东侧工具门。
“他进来了。”我说。
“什么时候?”苏晨问。
“不知道。”我盯着时间戳,“卡没带出来,留在门禁槽里。他要么还在里面,要么换了别的路出去。”
苏瑶看了眼墙上的应急灯:“现在怎么办?”
“清场。”我说,“你去生活区,带齐急救包,守在隔离门后。苏晨,锁死所有内部通道,把监控切到手动追踪模式。”
他们立刻行动。
我抓起战术手电和一根钢管,从主通道往发电机房走。
路上,我扫过每一扇门。工具间、储水罐、通风井——每一个角落都可能藏着人。
走到发电机房外,我停下。
门缝底下有道划痕,像是金属工具蹭的。
我贴墙,慢慢推开门。
手电光扫进去。柴油机安静地立在中央,油管接得好好的。我绕到背面,检查电路箱。
一切正常。
可当我蹲下看底座时,发现固定螺栓少了一颗。
我伸手摸了摸空位,指腹蹭到一点金属碎屑。
有人动过这里。
我立刻按下对讲机:“苏晨,查发电机底部有没有异物。”
“已经在看了。”他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我刚用内窥镜伸进去……等等,有东西。”
“什么?”
“一块金属夹层,贴在油箱下面。不是原装部件。边缘有电线引出来,接到了主控板的接地线上。”
我心跳加快。
“别碰电线。”我说,“拍张照,传给我。”
照片一秒钟后弹出。夹层上有个微型装置,带电池和信号接收模块。
是炸弹。
我立刻调监控回放。时间跳到昨晚十一点二十七分,画面里老张拎着工具包进来,放下切割机,蹲在发电机旁忙活了六分钟,然后离开。
他不是来修东西的。
他是来装炸弹的。
我冲出房间,直奔东侧围墙。
十分钟后,我在监控里看到他翻墙进来。穿着深色衣服,背着一个包,手里拎着切割机。
他贴着墙根走,动作很熟,显然踩过点。
我按下对讲机:“他在东侧,往发电机房去。苏瑶,你从生活区绕后,堵他退路。苏晨,关掉备用电源,启动声光警报。”
警报响了。
红灯闪起来的瞬间,老张猛地抬头。
他转身要跑,却被苏瑶从侧道逼出来。她手里举着麻醉枪,一枪打在他右腿。
他扑倒在地,切割机砸在水泥地上。
我冲上去,一脚踢开工具,把他翻过来。
他咬着牙,额头冒汗,但眼睛还瞪着我。
“你早就知道?”他声音哑。
我没回答,从他口袋里摸出一个黑色遥控器。
“你装的炸弹,准备什么时候炸?”
他冷笑:“反正你也活不到那时候。”
我抓着他的衣领:“你跟赵强说,我抢了他物资?”
他嘴角抽了抽:“你不该……活下来。”
我把他拖起来,押到控制室。
苏晨正在拆炸弹。他用绝缘钳剪断电线,取出里面的酸液胶囊。
“一旦引爆,”他说,“酸液会喷到电路板上,柴油机直接瘫痪。没有电,净水系统停转,通风失效,咱们撑不过两天。”
我看着那颗胶囊。
和前世一模一样。
那时候我以为是设备老化,直到听见爆炸声,才明白是有人动了手脚。
“把他关进隔离区。”我说,“卸掉鞋带和腰带,门上加双锁。”
苏晨点头,押着老张往外走。
我站在控制台前,打开权限管理系统。
老张的名字被永久删除。
所有施工人员的卡全部作废,新权限改用指纹+虹膜识别。
我刚点下确认,苏晨突然说:“等等。”
他指着屏幕。
“供电记录有异常。化工厂那边,凌晨两点有电流波动,但不是发电机——是远程信号触发的。”
我盯住那条曲线。
“他在等一个信号。只要遥控器按下,这边的炸弹就会联动引爆。”
“所以他今晚来,不只是为了切割机。”我说,“他是来确认装置能不能响。”
苏晨抬头:“那现在怎么办?”
我拿起对讲机。
“所有人,重新检查所有设备。从净水机到通风管,每一个接线口、每一节管道,全部拆开看。”
“你怀疑不止一个?”
“他敢装一个,就敢装十个。”我说,“我们以为清了内鬼,其实他一直在等机会——等我们放松,等雨落下,等灯突然灭的那一刻。”
苏晨没再问,转身去拿工具。
我走到隔离区门前。
老张坐在里面,低着头。
我打开通话器。
“你知道上辈子你害死了多少人吗?”
他没抬头。
“十二个。”我说,“他们不是死于灾变,是死于断电。灯灭了,药停了,孩子哭到没声。你一句‘材料不够’,就能让他们全埋在废墟底下。”
他手指动了动。
“可你还是活下来了。”他低声说,“你改了命。”
“不是改命。”我说,“是记住谁在背后动了刀。”
我关掉通话器,转身离开。
回到控制室,苏晨正把最后一张检查表打上勾。
“全清了。”他说,“除了发电机那个,没发现其他装置。”
我点头。
“从现在起,所有维修作业,我和你一起上手。不再外包,不再信任何人交上来的东西。”
他看着我:“包括图纸?”
“包括图纸。”我说,“从今天开始,每一个焊点,每一颗螺丝,都得我自己看过。”
他没说话,只是把建模文件重新打开,删掉了旧版本。
新文件命名为:安全屋_V3_完全自主建造。
他按下保存。
屏幕右下角跳出时间提示:距离酸雨预警还剩61小时17分。
我盯着那串数字。
雨还没下。
但刀,已经拔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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