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还在响。
我冲向主控台,手指划过屏幕,b1通风管道外壁ph值显示3.1,红色警告框不断闪烁。苏瑶的针刚扎下去一半,她没动,手稳着,针尖悬在肩头灼伤处上方两毫米。
“不是外部渗漏。”我说。
苏晨已经调出风道监控画面,回放三分钟前的数据流。空调回风口的过滤网边缘有反光残留,是苏瑶实验时溅出的模拟酸液被气流带进了传感器区域。
“误报。”他松了口气,手指在控制面板上敲了两下,切断局部循环,启动冲洗程序。
我看了眼苏瑶,“继续。”
她点头,针落下去。
没有痛感反馈,模型没接神经模拟系统,但她自己能感觉。她试的是天宗穴对深层组织刺激的传导效率,不是为了镇痛,是为了验证一种可能性——某些特定频率的振动,能不能改变人体对化学刺激的反应阈值。
针拔出来,她记下时间。
“刚才那个文件……”她抬头,“声波催化那段。”
我打开资料库,翻到军方残页第17条:“高频振动可加速弱酸弱碱离子交换速率,实验编号d-93。”
“如果这个原理成立,”她说,“不只是人体。酸雨是酸性的,碳酸氢钠是碱性,中和反应本身不难,难的是速度。如果让喷洒的药剂带着高频震动,反应会不会更快?”
我盯着那行字。
上一世,酸雨落下第三天,我躲在超市仓库,亲眼看见铁皮屋顶从内侧开始起泡、穿孔,像被无形的火烤过。那时候我们用的是普通小苏打水,刷一遍,十分钟就失效。后来有人试过加凝胶延缓流失,撑到四十分钟,但成本太高,没人能大规模用。
现在我们有柴油发电机,有无人机,有整间实验室的工业原料。缺的不是材料,是效率。
“你想要振动物件?”我问。
“最好是能固定在喷头上的。”她说,“边喷边震,让药剂在接触瞬间就剧烈扰动。”
苏晨已经在拆工具箱。他拎出那台微型超声波焊机,外壳有磕痕,是他从旧维修站捡回来的。功率不大,但频率精准,之前用来焊接电路板接头。
“我可以改。”他说,“加个夹具,把银针固定在喷嘴前端,让它跟着振动头一起震。”
“银针?”我问。
“导体好,质量轻,容易共振。”他拧开焊机后盖,“而且苏瑶有现成的,不用特制零件。”
我看了眼她手里的针盒。
旧木盒,七根长短不一的银针,最粗的直径不到两毫米。刚才她试天宗穴用的就是最长那根。
“试试。”我说。
苏晨动手拆解,我把储物柜打开,翻出加压喷雾泵。这玩意是从废弃实验室搬来的,原本用于喷洒消毒液,最大压力能达到八巴,足够模拟酸雨冲击力。
二十分钟后,装置搭好了。
焊机改装成振动源,银针夹在喷头前端,连接定时控制器。喷壶里装的是2%碳酸氢钠溶液,加了点胶质稳定剂,防止太快流失。
我们在b区废弃隔间搭了模拟墙体。三块钢板并排立着,表面都涂了第一代基础涂层。
第一块什么都不加,作为对照组。
第二块只喷溶液,不启动振动。
第三块喷液同时开启高频震动,频率调到40khz。
我按下启动键。
喷头嘶地一声,雾状液体喷在钢板上,银针开始高频抖动,肉眼看不清,只能听见细微的嗡鸣。
ph探头贴在背面,腐蚀深度仪同步记录。
十分钟后,第一块钢板表面ph降到4.5,表面开始出现麻点。
第二块维持在5.8,涂层还在反应,但速度明显慢。
第三块……ph稳定在6.9,几乎接近中性。
“有戏。”苏晨盯着数据,“反应速度至少快三倍。”
我们换新钢板,重新测试。
这次延长喷射时间,模拟持续酸雨冲刷。
一小时后,第一块穿孔,腐蚀深度1.3毫米。
第二块撑了四十分钟,深度0.6毫米。
第三块……四小时过去,表面只有轻微白渍,深度0.1毫米,没穿透。
“不是撑得久。”我说,“是根本没怎么腐蚀。”
苏瑶看着探头数据,“振动让碱性离子更快扩散进酸层,形成动态保护膜。就像……搅动锅底,不让沉淀结块。”
“第三代涂层。”我指着第三块钢板,“就是它了。”
苏晨立刻去拿无人机。备用机有两台,之前用来巡查外围,现在要改装成喷涂平台。
我带他拆下云台,换成喷雾挂架,预设航线覆盖外墙主要受雨面。系统校准后,能自动往返补液,连续作业六小时。
“风向要考虑。”他说,“现在是西北风,迎风面涂层要厚一点。”
我点头,“优先处理东侧和顶部,那里最容易积水。”
他去调试程序,我去仓库提料。
碳酸氢钠存量够,工业级纯度99%,一袋五十公斤,我们囤了十二吨。胶质稳定剂少些,但按这个配比,撑三个月没问题。
苏瑶留在隔间,开始配药。
她用电子秤精确称量,每百升水加两公斤碳酸氢钠,再加半公斤胶质。搅拌均匀,倒入喷壶。
我回来时,她正在测试喷嘴流量。
“通风口怎么办?”她问。
我停下脚步。
外墙可以靠无人机,但通风口结构复杂,弯道多,死角密布,喷头进不去,手动又难保证均匀。
“得有人进去涂。”我说。
“我可以。”她说,“但得确保振动有效。如果只是喷一下,没震透,药剂附着不牢,反而浪费。”
“那就分段处理。”我说,“每喷一次,启动震动十秒,等反应完成再推进。”
她点头,开始准备工具包。
防护服、手持喷枪、便携式振动控制器,全要重新组装。她把银针换成更粗的不锈钢针,提高耐用性,又加了根导线,确保频率稳定。
三小时后,外墙喷涂启动。
无人机升空,沿着预设路线飞行,喷头规律摆动,雾状药剂均匀洒在金属表面。阳光照在涂层上,泛出淡淡白光。
我站在观察窗前,看着它一圈圈飞。
上一世,末日第四天,我看见一群人在楼顶刷油漆,拿家用拖把蘸着小苏打水,拼命往铁皮上抹。雨下来不到五分钟,全冲没了。他们还在坚持,直到屋顶塌了。
现在我们不用拖把,也不用人力。
我们有频率精准的振动,有压力足够的喷头,有能自动作业的机器。
这不是刷墙,是建屏障。
苏晨在主控台监控喷涂进度,每十分钟记录一次覆盖率。我下到b1,陪苏瑶进通风管道。
第一段是直道,容易操作。她站定,打开喷枪,短促喷射两秒,按下控制器。
嗡——
银针震动,药剂在金属表面迅速铺开,泛起细密泡沫。
十秒后,她上前检查,涂层均匀,无遗漏。
“有效。”她说。
我们继续往前。
第二段有九十度弯角,空间狭窄。她半蹲着进去,喷枪角度受限,只能斜向上喷。她试了三次,调整距离和喷量,终于找到最佳参数。
“这里要多喷一次。”她说,“弯道积水多,腐蚀快。”
我递上备用针头。
她换上新的,重新启动系统。
喷,震,停,检。
每一个节点都重复四步。
她的防护服肩部被管道边缘刮破一道口子,没管,继续往前。
第三段是蜂窝状过滤区,密密麻麻的小孔,像蜂巢。这里是重点防护区域,一旦堵塞或腐蚀,整个通风系统就得瘫痪。
她蹲下来,改用点阵式喷涂。
每一孔单独处理,喷两秒,震十秒,等反应完成再移向下一处。
进度慢,但稳定。
我守在入口,看时间。
外面天色暗下来,温度降到零下十六度。安全屋内部恒温系统在运转,但管道里冷得更快,金属壁上开始结霜。
“你得快点。”我说。
她没应声,专注操作。
喷头对准最后一个孔,按下开关。
雾状药剂喷入,银针震动,泡沫在孔口边缘缓缓扩散。
她盯着看了十秒,确认无异常,才收起设备。
“完成了。”她说。
我们退出管道,回到主控区。
苏晨抬头,“外墙喷涂完成87%,还剩东南角两片区域。”
“通风口全处理完了吗?”我问。
“最后一区刚结束。”我说,“用了七十六分钟。”
他调出二十四小时监测数据,外墙和通风口的ph值全部稳定在6.5以上,无下降趋势。
“涂层有效。”他说。
我打开维护日志,新建一条记录:
**日期:末日第3天
事件:第三代酸液中和涂层完成部署
范围:外墙、屋顶、通风系统
执行人:林越、苏瑶、苏晨**
苏瑶脱下防护服,肩部破口露出来,冷空气打在衣服内层凝结的霜上,发出轻微的咔声。
她没察觉,正低头检查针头磨损情况。
我伸手,撕下一块防水胶带,贴在她衣服破口处。
她抬头,看了眼,没说话。
我拿起喷枪,走向仓库。
还有一批药剂要配,明天得检查所有接缝处的附着状态。
苏晨在调试无人机返航程序,屏幕上的飞行轨迹画出一个完整的闭环。
苏瑶把最后一根针放进盒子里,盖上盖。
金属盒落在操作台上,发出一声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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