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想起在拱宸桥冷库，那个叫疤脸强的亡命之徒最后接通电话时，看向他派去的“监工”那充满杀意的眼神。那不是对敌人的眼神，是对待一条不听话的、随时可以宰掉的狗的眼神！
“苏正清……苏正清……”陈明达低声念叨着苏蔓父亲的名字，这个曾经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如今却缠绵病榻的老人。他和苏正清有旧交，甚至受过其提携之恩。苏氏集团，是苏正清耗尽心血打下的江山！而苏蔓呢？她正在用最疯狂、最不计后果的方式，亲手将这座大厦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毒杀张晓云？嫁祸周志远？焚烧证据？攻击对手核心数据库？这已经不是商业竞争，这是自取灭亡的犯罪！苏正清若清醒，看到女儿如此作为，怕是会活活气死！
冷汗浸湿了陈明达的后背。他猛地掐灭了雪茄，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留下一个焦黑的印记。不能再绑在这艘注定要沉没、还要拉所有人陪葬的破船上了！苏蔓的疯狂没有底线，她连自己未婚夫（秦浩）都能下死手算计，何况他陈明达？合作？利益？在苏蔓眼里，只有可利用的棋子和必须清除的障碍！
他快步走回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前，一把抓起那部红色的加密座机。手指因激动和恐惧而微微颤抖，但他拨号的动作异常坚决。
“喂？是我，陈明达。”他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听着，计划有变……对，是关于苏氏和那个‘缓释剂’项目的……我手里有东西……一些账目，一些走账记录，还有……当初那份‘原料’的特殊采购单和质检报告的原始备份……对，就是指向我们明达特钢那份！……我要见周志远！或者他身边那个叫老金的！越快越好！地点……地点要绝对安全！……告诉他们，我陈明达，不想给苏蔓陪葬！”
挂断电话，陈明达像是虚脱般跌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窗外，杭城的灯火依旧璀璨。他知道，自己刚刚亲手推开了一扇门，门外可能是生路，也可能通向更深的悬崖。但他别无选择。苏蔓那把名为“焚化炉”的刀，已经悬在了他头顶。他必须自救，哪怕是与虎谋皮，与那个刚刚被他“毒害”了亲属的周志远合作！他赌的，是周志远对真相的渴望，远超过对他陈明达个人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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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冥河”的回响
上海，数字集团总部，地下三层核心数据堡垒。
这里的空气冰冷干燥，只有服务器机柜散热风扇发出的低沉嗡鸣，如同巨兽沉睡的呼吸。巨大的LEd屏幕墙分割成无数块，瀑布般流淌着令人眼花缭乱的二进制数据流、网络拓扑图、以及代表攻击与防御的尖锐波形图。
秦浩站在指挥台前，西装外套早已脱下扔在一旁，衬衫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精悍的小臂。他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中央主屏幕上那象征着“冥河”力量的幽蓝色洪流。它正以摧枯拉朽之势，在象征着苏氏集团核心数据库的、由无数红色节点构成的防御网络上肆虐、撕扯、吞噬！代表苏氏防火墙的一个个关键节点如同被点燃的蜡烛，在幽蓝洪流的冲击下，一个接一个地黯淡、熄灭、变成代表彻底瘫痪的灰色。
“报告秦总！主数据库集群已瘫痪！负载均衡器被摧毁！备份阵列……正在被‘冥河’注入逻辑炸弹，启动即自毁！”
“外部通讯网关全部锁死！物理隔离层被我们植入的后门穿透！对方技术团队……崩溃了，正在物理拔网线！”
“苏氏旗下三家控股科技公司的核心业务系统已被‘冥河’溢出攻击波及，陷入瘫痪！金融交易系统出现大规模混乱！”
技术主管们激动而略带颤抖的声音此起彼伏，汇报着这场无声却惨烈无比的电子歼灭战的战果。堡垒内弥漫着一种混合着亢奋与紧张的奇异氛围。
秦浩面无表情，只是微微颔首。他放在指挥台上的私人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一条加密短信，来自一个无法追踪的号码。内容只有极其简短的一行字和一个坐标：
＞ **“陈明达求见。坐标已发。可信度待评估。——金”**
陈明达？明达特钢的陈明达？那个“缓释剂”毒源的直接责任人？他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求见周志远？
秦浩的眼神瞬间锐利如鹰隼。苏蔓的疯狂反击绝不会停止，这很可能是陷阱！但……也可能是撬开苏氏黑幕最关键的那道缝隙！他拿起手机，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快速敲击回复，指令简洁而冰冷：
＞ **“严密监控坐标点。评估风险等级。准备‘安全物’预案。等我指令。”**
发完信息，他再次抬头，望向屏幕上那片被“冥河”肆虐得满目疮痍的红色网络。幽蓝的数据洪流依旧在奔涌，象征着毁灭的力量。但秦浩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苏蔓的疯狂、陈明达的叛离、周志远的执着、还有张晓云手术台上未知的命运……所有线索，都在这片由代码和血肉交织的战场上，被推向了无法预知的临界点。他拿起桌上的加密内线电话，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启动‘天穹’防御协议最高等级。从现在起，数字集团所有系统，进入战时状态。一只可疑的数据包，也不准放过。” 冰冷的指令在数据堡垒中回荡，如同为下一场风暴敲响的警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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