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浩今日可算是真切见识到了富贵人家的饮食排场。
在这个物资并不充裕的年月，竟能喝上红酒，品尝如此奢靡精致且味道绝美的佳肴，着实让他有些不太习惯。
用餐结束后，张浩与娄半城移步客厅。谭雅丽贴心地为二人泡上一壶茶，微笑着说道：“张科长，不知你爱不爱喝茶，这是今年刚到的新茶碧螺春，您尝尝。”说着，便为张浩斟上茶水。
张浩赶忙说道：“谭阿姨，我就是个粗人，对茶没什么讲究，您别这么忙活了，快坐吧。”
这时，娄半城微微点头，神色有些凝重地看向张浩，说道：“张科长，其实今天邀您过来，我实在是冒昧了。但我着实是没了主意，不知如何是好，才想着向您取取经。”
张浩端起茶水，轻抿一口，说道：“娄董，这得看您具体指哪方面了。”
谭雅丽看看自家丈夫，又瞧瞧张浩，只见张浩面带笑意，正小口抿着茶水。她忍不住说道：“老娄，你既然把张科长请来了，就痛痛快快直说吧。”
娄半城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哎，张科长，不瞒您说，我是真舍不得我这点产业啊。但如今大势所趋，我已经把轧钢厂一半的股份捐出去了，平日里在厂里也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那些领导们来我家做过一次客后，就再也不来了，还刻意跟我保持很大距离。我自认为也算是个红色资本家了，怎么会这样呢？这实在令老朽困惑不已啊。
张浩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莞尔的笑容。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目光最后落在客厅上方那盏璀璨夺目的水晶吊灯上，缓缓说道：“娄董，您今天请我来，恐怕不单单是想询问我原因，而是希望我能给您指条出路吧。”
娄半城听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平静，苦笑着说道：“张科长果然聪慧过人。实不相瞒，我确实是想请您帮我出出主意，看看我该如何做，才能让领导们打消顾虑，重新接纳我。”
您也知道，我娄家在这京城立足不易，我不想因为一些误解，就失去现有的一切啊。
张浩放下茶杯，神色变得认真起来，说道：“娄董，您看啊，如今的时代不同以往了。大家都在追求一种质朴、平等的风气，领导们更是以身作则。”
您这家中的布置，虽说彰显了您的财力和品味，但在当下的大环境下，难免会让人觉得过于奢靡。领导们来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心里或许就会有所想法，觉得与您之间有了距离感。
娄半城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张科长，您的意思是，我家的这些奢华装饰，让领导们产生了误会？可这些都是我多年的积累，也是我生活的一部分啊。”
张浩点点头，说道：“我理解您的感受，楼董。但时代在变，咱们也得顺势而为。”
您不妨试着做出一些改变，比如适当简化家中的布置，展现出与大家同甘共苦的态度。这样或许能让领导们看到您积极融入新时代的决心，从而改变对您的看法。
谭雅丽在一旁若有所思地说道：“张科长说得有道理，老娄，或许我们真的该做出一些改变了。”
娄半城沉默良久，最终缓缓说道：“张科长，多谢您的直言相告。我会考虑您的建议的。只是这改变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还得从长计议啊。”
张浩见娄半城如此回答，心中难免有些失望，心想叱咤风云的娄半城也就这点见识吧？他随即提出了告辞。
谭雅丽连忙拦住张浩，说道：“张科长，你你再坐一会。”
她转头对着娄半城说道：“老楼，有啥事你赶紧说，都急死我了。”
娄半城连忙抱歉地说道：“张科长，不好意思，还请你给指一条路。”
张浩笑笑说道：“娄董啊，您既然舍不得，为什么又要捐呢？您捐了，为什么又在这里感慨呢？您说您是红色资本家。那资本家前面加个红色，他就不是资本家了？在有些人眼里，意思都是一样的。”
张浩只想说这么多，因为他们的交情还达不到让张浩帮他出谋划策的地步。
娄半城欲言又止，张浩彻底对他有点失望。心里想着，算了，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张浩再次起身说道：“娄董，告辞。”
这时娄晓娥走过来，和谭雅丽对视一眼，两女立马上前拉住张浩。
娄晓娥撒娇道：“科长，再坐会吧。着急走干什么嘛？”
谭雅丽也说道：“张科长，有些事我家老娄还没想明白，您多担待，您就给出出主意呗。”
张浩都无奈了，心里想着这还不让自己走了。但是他也不好发作。
原因无他，娄半城现在的社会地位还在，或者说和高层的那点香火情还在，张浩也不好翻脸。
不过他也不害怕，一个资本家还能在他面前搞什么小动作吗？
他对着娄晓娥说道：“晓娥，我倒是想给你爹出个主意，可是你看看他现在，他能听吗？他听得进去吗？他满脸的不舍。”张浩站在门口，看着门口的小花园。
沉默片刻后，张浩深吸一口气，决定还是再坦诚地谈一谈。
他转过身，看着娄半城说道：“娄董，时代浪潮滚滚向前，每个人都得找准自己的位置。您捐出股份，本是顺应形势的好事，可若只是表面功夫，内心依旧眷恋过去的奢靡，那很难真正得到大家的认可。
您若真心想改变，就得从心底放下一些东西，实实在在地做出行动。比如积极参与厂里的建设，为工人们谋福利，用实际行动证明您和大家是站在一起的。
娄半城听着张浩的话，眉头紧锁，陷入沉思。谭雅丽和娄晓娥则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希望他能听进去这些肺腑之言。
不知娄半城最终能否领悟张浩的意思，做出改变，而张浩又将在这场时代变革中，与娄家产生怎样更多的纠葛呢？一切都在这静谧的夜晚，埋下了充满变数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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