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进女儿家的第三天晚上，窗外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声音打在玻璃上，让人心里格外安静。女儿和女婿在客厅里商量超市进货的事，声音轻轻的，怕吵到我；老李坐在旁边看报纸，偶尔咳嗽两声，翻报纸的动作也放得很慢。我靠在卧室的床头，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心里总想着白天跟女儿说的话——她劝我走法律程序告儿子，可我实在不忍心。
我翻出女儿的微信，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半天，才慢慢打出一行字：“娟儿，妈睡不着，想跟你说说话。”发送成功后，我盯着屏幕，心跳得有点快，怕女儿已经睡了，又怕她醒着却不想理我。没过几秒，女儿的消息就回过来了：“妈，怎么还没睡？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现在就过去。”
我赶紧回：“不用过来，妈没事，就是想跟你说说心里话。”女儿回：“好，妈你说，我听着。”我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打字，想起以前的事，眼泪忍不住落在手机屏幕上，把字都晕开了。我擦了擦眼泪，重新打字：“娟儿，当年妈把拆迁款全给你哥，不是不疼你，是妈那时候太糊涂了。”
女儿没回消息，我接着打：“你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你爸一个月工资才几十块，要养咱们一家四口。那时候总听人说‘养儿防老’，觉得儿子以后能给咱们养老，就想着多帮他点，让他以后能好好照顾咱们。现在想想，妈真是错了，不该那么偏心，忽略了你的感受。”
我停顿了一会儿，又打：“你上小学想要新书包，妈没给你买，不是舍不得钱，是那时候你哥要交学费，家里的钱都凑给你哥了。你结婚的时候，妈只给了你两千块嫁妆，是因为那时候你哥刚工作，需要钱租房子，妈把攒的钱都给你哥了。娟儿，妈不是不疼你，是妈那时候被‘养儿防老’的想法迷了心窍，才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打完这些话，我心里像卸了一块石头，可又有点慌，怕女儿会生气，会觉得我在找借口。我握着手机，手都在抖，眼泪又流了下来。过了大概一分钟，女儿的消息回过来了：“妈，我知道你那时候不容易，我没怪你。”看到这行字，我忍不住哭出了声，赶紧用被子捂住嘴，怕被客厅里的人听见。
我回：“娟儿，谢谢你能理解妈。其实妈知道，你哥现在这样，都是妈惯的。当初把拆迁款全给他，让他觉得咱们的钱都是他的，他不用付出就能得到，才会这么不孝顺。现在妈后悔了，可也晚了。”女儿回：“妈，不晚，现在改还来得及。咱们不用告我哥，可也不能再让他欺负咱们了。以后我养你和爸，咱们好好过日子。”
我回：“娟儿，妈知道你孝顺，可妈不想拖累你。你超市忙，还要照顾孩子，要是再加上我和你爸，你会太累的。”女儿回：“妈，你怎么会是拖累呢？你和爸养我这么大，我照顾你们是应该的。再说，咱们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好。”
我看着女儿的消息，心里暖暖的，眼泪却流得更凶了。我回：“娟儿，妈对不起你，以前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以后妈一定好好弥补你。”女儿回：“妈，别说对不起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早点睡觉，明天我带你去公园散散心，那边的菊花都开了，可好看了。”
我回：“好，妈知道了，你也早点睡，别太累了。”女儿回：“嗯，妈晚安。”我放下手机，靠在床头，心里又暖又愧。暖的是女儿能理解我，愧的是我以前那么偏心，让她受了那么多委屈。窗外的雨还在下，可我心里却亮堂多了，像是解开了一个藏了很多年的疙瘩。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卧室门被轻轻推开，女儿端着一杯温牛奶走进来，说：“妈，你是不是哭了？眼睛都红了。喝点牛奶，有助于睡眠。”我赶紧擦了擦眼睛，说：“没有，妈就是有点困了。你怎么还没睡？”女儿把牛奶递给我，说：“我怕你睡不着，过来看看。妈，你别想太多，以后有我呢，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我接过牛奶，喝了一口，暖暖的液体顺着喉咙往下走，心里也跟着暖烘烘的。女儿坐在床边，帮我掖了掖被子，说：“妈，你早点睡，我在客厅待着，有事你就叫我。”我点点头，说：“好，你也早点休息，别太累了。”女儿笑了笑，轻轻带上门，出去了。
我躺在床上，手里拿着空牛奶杯，心里想着女儿的话，想着以前的事，慢慢睡着了。梦里，我梦见小时候，女儿和儿子在院子里玩，女儿扎着羊角辫，追着儿子跑，嘴里喊着“哥哥，等等我”；我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刚蒸好的馒头，笑着喊他们：“娟儿，小伟，过来吃馒头了。”梦里的阳光暖暖的，馒头的香味飘满了整个院子，女儿和儿子的笑声特别甜。
第二天早上，我醒的时候，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被子上，暖融融的。女儿已经做好了早饭，小米粥、鸡蛋、还有我爱吃的咸菜。她把早饭端到桌子上，说：“妈，你醒了？快过来吃早饭，吃完咱们去公园看菊花。”我笑着点点头，心里觉得特别幸福——原来，一家人在一起，不用多少钱，不用多好的房子，只要心里装着彼此，就是最幸福的事。
吃早饭的时候，老李说：“昨天居委会王主任给我打电话，说她又给小伟打了电话，小伟还是不接。王主任说，要是咱们想走法律程序，她可以帮咱们联系律师。”我看了看女儿，女儿赶紧说：“爸，妈不想走法律程序，咱们就再等等，说不定我哥以后会想通的。”老李点点头，说：“行，听你们的，再等等。”
我看着女儿，心里特别愧疚——为了我，女儿宁愿自己多受累，也不想让我为难。我夹了一个鸡蛋，放在女儿碗里，说：“娟儿，多吃点，一会儿去公园走路，需要力气。”女儿笑了笑，说：“妈，我自己来，你也多吃点。”
吃完早饭，女儿扶着我，老李跟在后面，我们一起往公园走。路上，遇见邻居，邻居笑着说：“娟儿，带你爸妈出来散步啊？你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女儿笑着说：“是啊，我妈身体刚好，出来晒晒太阳。”我听着邻居的话，看着女儿的笑脸，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待女儿，再也不委屈她了；也希望儿子能早点醒悟，明白我们的苦心，回到我们身边，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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