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说会断了和那个女人的来往，可接下来的几天，我总觉得他有心事。他回家还是很早，也会陪孩子玩，但话少了很多，有时候我跟他说话，他会愣一下才反应过来，眼神里总藏着点东西，不敢跟我对视。
我没再多问，心里抱着最后一点希望，盼着他真能说到做到。直到周三那天，婆婆突然打电话来，说让我们晚上去她家里吃饭，还特意强调让我也一定要去。我有点犹豫，上次在她家闹得不愉快，我不想再去触霉头，可老周说：“妈都开口了，不去不好，再说她可能就是想孩子了。”我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下午我提前下班，去超市买了点婆婆爱吃的水果和点心，又给孩子换了身干净衣服，五点多就跟着老周往婆婆家去。一路上孩子很兴奋，坐在后座叽叽喳喳问：“奶奶会不会给我做好吃的呀？”老周笑着说：“肯定会，奶奶最疼你了。”我没说话，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总有点不踏实。
到了婆婆家楼下，老周停好车，我抱着孩子，他提着东西，一起上了楼。刚敲了门，门就开了，婆婆站在门口，脸上堆着笑，可那笑没到眼里，扫过我的时候，眼神里带着点说不清的得意。“哎呀，宝宝来了，快让奶奶抱抱。”她伸手把孩子接过去，转身往屋里走，根本没理我手里还提着东西。
我跟在后面走进屋，客厅里的沙发上放着个眼熟的粉色包——就是上次老周花三千多给她买的那个。婆婆把孩子放在沙发上，故意拿起那个包，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摸，还对着孩子说：“宝宝你看，这是你爸爸给奶奶买的包，可贵了，三千多呢，比你妈妈身上穿的衣服都贵。”
孩子没听懂，只顾着玩沙发上的玩具。我站在旁边，手里还提着刚买的水果，听着婆婆的话，脸一下子热了，手也攥紧了袋子，塑料把手硌得手心有点疼。我身上穿的还是前年买的外套，洗得有点发白，确实比不上那个新包，可她也不用这么特意说出来吧？
老周好像没听出婆婆的意思，放下东西就往厨房走：“妈，我来帮你做饭。”
“不用不用，饭都快好了，你坐着就行。”婆婆拦住他，又转头看向我，“小李啊，你也坐，别总站着，跟个外人似的。”
我在沙发边的小凳子上坐下，没说话。婆婆抱着孩子，又开始说那个包：“你说现在的年轻人，买东西就是舍得。老周知道我喜欢这种款式，特意去商场给我挑的，还说‘妈你别心疼钱，喜欢就买’。不像有的人，买件衣服都要犹豫半天，还总穿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多穷呢。”
这话明摆着是说给我听的。我攥了攥衣角，忍不住说：“妈，我不是舍不得买新衣服，是觉得衣服能穿就行，没必要浪费。家里还有孩子要养，以后用钱的地方多，能省就省点。”
“省？”婆婆笑了一声，把包放在膝盖上，手指点着包带，“省也不是这么省的啊。女人家要穿得体面点，不然出去人家会笑话的。你看我这个包，出去跟老姐妹逛街，她们都羡慕我，说我儿子孝顺。不像有些人家的媳妇，自己不舍得买，还拦着老公给婆婆花钱，那才叫让人笑话呢。”
我心里的火一下子上来了，刚想开口，老周从厨房走出来，拉了拉我的胳膊，小声说：“别跟妈争，吃饭了。”
婆婆见老周护着我，脸色沉了点，但还是没停嘴：“我也不是说你不好，就是觉得你该学学怎么当媳妇。老周是家里的顶梁柱，他赚钱不容易，你要多体谅他，别总跟他闹脾气。我当年跟你公公的时候，什么都听他的，家里的钱也都是他管，哪像现在的年轻人，还跟老公要这要那的。”
“我没跟老周要这要那。”我咬着牙说，“我只是想让他把钱用在我们这个小家上，用在孩子身上。妈，老周每个月给你转那么多钱，你还要怎么样？我们银行卡里现在只有三千多块，要是孩子生病了，要是家里有急事，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老周能赚钱啊！”婆婆提高了声音，“他一个月赚五万，还怕没钱用？你就是想太多，太小气了！我儿子给我钱，是应该的，我养他这么大，他孝顺我是天经地义！你要是不乐意，你可以不跟他过啊！”
“妈！”老周喊了一声，“你别说了！”
婆婆瞪了老周一眼：“我怎么不能说了？我说的是实话！她要是真为这个家好，就该支持老周孝顺我，而不是在这里挑三拣四！”
孩子被婆婆的声音吓着了，眼圈红了，拉着我的手：“妈妈，我怕。”
我赶紧把孩子抱起来，拍着他的背安慰：“宝宝不怕，没事的。”转头看向婆婆，“妈，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别吓着孩子。”
婆婆哼了一声，站起身往餐厅走：“吃饭！再不吃菜都凉了！”
我抱着孩子，跟着老周走进餐厅。桌子上摆着四菜一汤，都是老周爱吃的，没有我和孩子爱吃的。婆婆给老周夹了块排骨：“老周，你多吃点，上班累。”又给孩子夹了一筷子青菜，“宝宝，吃青菜长高高。”唯独没给我夹菜，好像我不存在一样。
我没胃口，随便扒了几口饭，就抱着孩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老周很快就吃完了，走过来坐在我旁边，说：“别往心里去，我妈就是那样的人，说话直。”
“她不是说话直，她是故意的。”我小声说，“她就是觉得我配不上你，觉得我拦着你给她花钱。老周，你看看她今天说的话，你就一点都不觉得过分吗？”
老周叹了口气：“我知道她过分，可她是我妈，我能怎么办？我总不能跟她吵架吧？”
“那我呢？”我看着他，“我受了委屈，你就只能让我忍吗？”
老周没说话，低着头，手指抠着沙发缝。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凉了半截。我知道，跟他说这些没用，他永远都是这样，一边是他妈，一边是我，他只会让我忍。
吃完晚饭，我抱着孩子想早点走，可婆婆拉住我，手里拿着那个粉色包，又开始炫耀：“小李，你看我这个包，质量多好，皮质多软。你要是喜欢，让老周也给你买一个啊，不过你可能舍不得吧？毕竟三千多呢，对你来说不是小数目。”
我强忍着没发火，笑了笑：“不用了，我不需要这么贵的包，能装东西就行。”
“也是，你平时也不怎么出门，买这么贵的包也没用。”婆婆撇了撇嘴，“不像我，经常跟老姐妹出去逛街，需要个好包撑场面。”
老周看我脸色不对，赶紧说：“妈，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孩子明天还要上学。”
“急什么？再坐会儿啊。”婆婆还想留，可看到我抱着孩子要走的样子，也没再拦，只是在我们出门的时候，又说了一句，“小李，以后别总跟老周闹别扭，好好过日子，多孝顺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我没回头，抱着孩子走出了婆婆家。下了楼，晚风一吹，我才发现自己的眼泪已经掉下来了。孩子摸了摸我的脸：“妈妈，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奶奶说你了？”
我擦了擦眼泪，笑着说：“没有，妈妈是风吹到眼睛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孩子点点头，靠在我的肩膀上。老周跟在我身边，一路上都没说话。到了车上，他发动车子，才小声说：“对不起，今天让你受委屈了。”
“对不起有什么用？”我看着窗外，“老周，我真的累了。每次跟你妈见面，她都要这么说我，你每次都让我忍，我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
“再忍忍，等以后我们换了大点的房子，离我妈远点，就好了。”老周说。
“换房子？”我笑了笑，“我们现在银行卡里只有三千多块，怎么换房子？老周，你能不能现实一点？你要是再这样下去，我们这个家真的要散了。”
老周没说话，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更紧了。车子在马路上开着，两边的路灯一闪一闪的，照在我脸上，忽明忽暗。我看着怀里熟睡的孩子，心里又酸又疼。我真的不想让孩子没有爸爸，可我也真的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
回到家，我把孩子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老周走进来，站在床边，说：“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我会跟我妈好好说说，让她以后别再那样说你了。”
“你跟她说有用吗？”我看着他，“她听你的吗？上次你说要少给她转钱，她还不是照样跟你闹？老周，我觉得我们之间的问题，不只是你妈，还有你。你总是护着你妈，总是让我忍，你从来都没真正考虑过我的感受。”
老周坐在床边，沉默了很久，才说：“我会改的，真的。我以后会多考虑你的感受，会跟我妈好好沟通，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我看着他，心里不知道该相信还是不该相信。我想，再给他一次机会吧，为了孩子，也为了这个家。如果他这次还做不到，那我真的没办法了。
“好，我再相信你一次。”我说，“但是，你要记住你说的话，别再让我失望了。”
老周点点头，伸手想抱我，我躲开了：“我有点累了，想早点睡。”
他的手僵在半空，然后慢慢收了回去：“好，你早点睡，我去客厅待一会儿。”
老周走出去，关上了房门。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怎么也睡不着。我想起婆婆今天说的话，想起老周每次的妥协，心里就像压了块石头，喘不过气。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我不知道我还能忍多久。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老周已经上班去了。餐桌上放着他给我和孩子做的早饭，煎蛋和牛奶。我看着早饭，心里有点复杂。他总是这样，一边让我受委屈，一边又对我好一点，让我舍不得放手。
我叫醒孩子，吃完早饭，送他去幼儿园。路上，孩子说：“妈妈，我们以后能不能不去奶奶家了？我怕奶奶吵架。”
我心里一疼，摸了摸他的头：“好，以后我们少去，好不好？”
孩子点点头，开心地笑了。我看着他的笑脸，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不管怎么样，我都要保护好我的孩子，不能让他再受委屈。如果老周真的改不了，那我就算一个人，也要带着孩子好好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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