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昌城内,劫后余生的气氛中夹杂着更深的忧虑。蜀军虽退,但谁都知道,这绝非终结。
都督府内,司马懿屏退了左右,只留下司马师、钟会等寥寥数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诸葛亮绝非轻言放弃之辈,许昌之围暂解,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平静。
“父亲,诸葛亮新败,士气受挫,短期内应无力再攻许昌了吧?”司马师试探着问道,他脸上还带着守城成功的兴奋余韵。
司马懿缓缓摇头,目光幽深地扫过案上的舆图:“师儿,切不可存此侥幸。诸葛亮用兵,愈挫愈勇,且最善因势利导。许昌之败,于他而言,非是伤筋动骨,反倒会让他清醒过来,寻我破绽。”
他手指点着许昌:“彼若再攻,必不会重蹈覆辙,强攻坚城。观其退兵之势,井然有序,分明是主动调整,而非溃败。”
钟会沉吟片刻,开口道:“太尉所言极是。诸葛亮此番退去,无非两种可能:其一,积蓄力量,改变战法,再图许昌;其二,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将主攻方向转向他处。”
“士季以为,哪种可能性更大?”司马懿看向这位年轻的谋士,眼中带着考校。
钟会走到沙盘前,手指划过黄河:“若亮再攻许昌,即便改变战法,然我许昌经此一役,城防加固,雷火营亦已就位,彼欲破之,难如登天。且其主力久顿于坚城之下,乃兵家大忌。亮,智者,必不为此不智之举。”
他手指上移,落在黄河北岸:“故,会以为,诸葛亮极有可能声东击西!以部分兵力继续牵制许昌,其主力则北渡黄河,扰我河北,甚至威胁邺城!或东向陈留,叩我虎牢门户!”
他又指向东南:“此外,不可不防其青徐之兵。陆逊非易与之辈,若其自东而来,与水军呼应,则兖州危矣。”
司马懿闻言,微微颔首,眼中露出赞许之色:“士季之见,与老夫不谋而合。诸葛亮下一步,必是多路并举,令我首尾难顾!”
他不再犹豫,立刻做出部署:
“钟会、羊祜!”
“末将在!”钟会与一旁一直沉默寡言、但以清正干练着称的年轻将领羊祜齐声应道。
“命你二人,即刻前往陈留!钟会总督兖州军事,羊祜辅之,负责陈留、濮阳乃至整个兖州东部防务!务必谨守城池,尤其警惕蜀军自青徐方向及水路来袭!若陆逊来攻,依托城防,稳扎稳打,不得浪战!”
“遵命!”
“郭淮!”
“末将在!”老将郭淮踏前一步。
“命你速返并州,与并州刺史陈泰汇合!总督并州军事!蜀军若北渡黄河,极可能分兵西向,觊觎我并州!并州乃洛阳肩背,万不可有失!你二人需加固关隘,清剿境内,谨防蜀军小股渗透及勾结胡部!”
“末将领命!”
“司马师!” 假设司马昭此时已在军中历练
“儿臣在!”
“你持我节钺,前往邺城,坐镇河北,协调各军,安抚地方,确保邺城及河北腹地万全!若诸葛亮真敢渡河北上,便是其葬身之地!”
“儿臣明白!”
一道道命令发出,曹魏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在司马懿的调度下,开始针对可能出现的多线作战,进行紧张的重新部署。一场围绕中原大地的更大规模的战略博弈,悄然展开。
与此同时,蜀军方面也在紧锣密鼓地执行新的战略。
许昌城外,关平与陆抗率领的佯攻部队,一改往日狂攻猛打的作风。巨大的营盘依旧将许昌围得水泄不通,旌旗招展,鼓声不断,但大规模的步兵冲锋明显减少。
取而代之的,是更具针对性和消耗性的战术。
“霹雳营,三号阵地,目标——许昌南城东段墙体,三轮急促射!”关平立于指挥高台,冷静下令。
轰!轰!轰!
霹雳营不再追求覆盖性轰炸,而是集中火力,对城墙的特定区段进行持续、精准的轰击,试图一点一点地剥开许昌坚硬的外壳。
同时,蜀军采用车轮战术,以小股精锐轮番上前,进行试探性攻击,消耗魏军箭矢、精力,并不断寻找守军防线的薄弱点。伤亡被控制在较低水平,但给守军造成的心理压力和物资消耗却丝毫未减。
而在黄河前线,诸葛亮与邓艾、姜维的主力也已回师,与对岸魏军名将陈泰统领的河防部队隔河对峙。
黄河波涛汹涌,两岸营寨林立,旌旗相望。蜀军水军的小型战船在河面游弋,监视魏军动向。但无论是诸葛亮还是陈泰,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发动大规模渡河作战。双方都在等待,等待其他战场率先打破平衡。
诸葛亮在等待陆逊在东线打响第一枪。
陈泰则在警惕着蜀军不知会从哪个渡口突然发起的致命一击。
整个中原战局,仿佛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僵持。表面平静下,是暗流汹涌的紧张对峙。
东路,小沛。
陆逊的行辕设在小沛旧官署内。接到诸葛亮新的战略指令后,他立刻召集东路军团的主要将领:张苞、黄权、赵统、朱然、文鸯等,共商进军方略。
大堂内,巨大的青徐兖豫地区舆图悬挂正中。陆逊一身儒将常服,立于图前,气质沉静,却自有一股统帅威严。
“诸位,”陆逊开门见山,声音平和却清晰,“丞相已定下新的北伐方略。我东路军团,肩负钳制魏军东线、威胁虎牢关、并配合水军作战之重任。今日召集诸位,便是要议定我东路进军的具体策略。”
他首先看黄权:“公衡,先将魏军在兖州东部的布防情况,告知诸位。”
黄权起身,手持木杆指向地图:“据探马回报,司马懿已遣钟会、羊祜至陈留主持防务。钟会多谋,羊祜持重,此二人搭配,不可小觑。目前,魏军主力集中于陈留、雍丘(今杞县)、襄邑(今睢县)一线,依托汴水、睢水构筑防线。此外,濮阳、白马(今滑县东)等黄河渡口亦有重兵把守,以防我水军。其总体态势,乃固守要点,相互呼应。”
张苞性急,闻言便道:“既然魏军主力在陈留,我们就直接打陈留!拿下陈留,虎牢关就在眼前了!”
陆逊微微摇头:“张将军勇猛可嘉。然陈留城坚,钟会羊祜非庸才,强攻恐难速下,即便下之,亦必伤亡惨重,反不利于后续作战。”
他目光转向朱然:“义封,你乃水军统帅,依你之见,我水军当如何行动,方能最大程度支援陆上攻势,并打击魏军?”
朱然显然早已深思熟虑,拱手道:“大都督,我水军优势在于机动与输送。然黄河水道,尤其下游,并非江东江河,水情复杂,且魏军于沿河要津皆设防。然,我军仍大有可为!”
他走到地图前,指向济水、濮水等黄河支流:“我军大型战舰或难以深入,然中型、轻型战船及走舸,可沿济水西进,威胁定陶、冤句(今菏泽附近),甚至可尝试经菏水(古水道,连接济水与泗水)南下,袭扰魏军后方!”
“其次,可载运精锐步卒,择魏军防守薄弱处,进行多点登陆破袭!焚其粮草,毁其烽燧,断其驿道,令其风声鹤唳,疲于奔命!”
“再者,可为陆上大军,尤其是向西北方向运动的部队,提供侧翼掩护和物资补给!”
陆逊点头赞许:“义封所言,正合我意。水陆并进,方显我东路优势。”他沉吟片刻,目光扫过众将,最终定下方略:
“我意,东路进军,分作三路,虚实结合,水陆呼应!”
“第一路,偏师牵制。”他手指陈留,“由黄权将军率领,辅以部分青州兵,多张旗帜,广造攻城器械,做出猛攻陈留之态势!目的,非是破城,而是将钟会、羊祜主力牢牢钉在陈留城下!”
“第二路,主力迂回。”他的手指从徐州向西,划过一条弧线,避开陈留正面,指向其南翼,“由我亲统张苞、赵统、文鸯等部主力,自下邳(今邳州)西进,经萧县、砀山,攻取睢阳(今商丘睢阳区)!睢阳乃豫州东部重镇,若能克之,则既可切断陈留与南方联系,又可西向威胁谯郡(曹操故乡,今亳州),震动魏国腹地!此乃主攻方向!”
这是一招妙棋。避开陈留坚固防线,攻击其相对薄弱的南翼睢阳,若能成功,则陈留成为孤城,整个魏国东南防线将被撕开。
“第三路,水军奇兵。”他看向朱然,“就依义封之策!水军主力沿济水、濮水积极行动,破袭沿岸,输送物资,并伺机配合陆上主力作战!尤其注意与睢阳方向的我军保持联络,提供支援!”
他最后看向以勇猛着称的文鸯:“次骞,攻取睢阳,需雷霆之势!破城先锋,非你莫属!”
文鸯眼中精光一闪,抱拳道:“末将愿立军令状!”
张苞也摩拳擦掌:“大都督,我等定护你左右,踏平睢阳!”
陆逊环视众将,沉声道:“如此,三路并进!黄权将军在陈留虚张声势,我与诸位将军直捣睢阳,义封水军纵横河道!让钟会、羊祜首尾难顾,让司马懿东线告急!”
“谨遵大都督将令!”众将轰然应诺,声震屋瓦。
东线的战鼓,已然擂响。陆逊这一记看似避开锋芒、实则直插软肋的迂回之策,如同一柄犀利的侧钩,即将狠狠斩向曹魏统治的腹肋之地。中原棋局上,一场围绕兖州东部的激烈厮杀,即将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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