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影离去后,密室重归寂静。东方墨并未急于离开,他在那清冷的明珠辉光下又静立了片刻,将方才的决策在脑中反复推敲数遍,确认并无疏漏,这才启动机关,书架悄然滑回原位。
他信步走出书房,穿过回廊,来到元首府后方一处临海的露台。青鸾正凭栏而立,海风拂动她月白色的衣袂,勾勒出挺拔而沉静的身姿。她似乎早已在此等候,听到脚步声,并未回头,只是轻声问道:“北面的风,起了?”
东方墨走到她身侧,与她一同望向那片在月光下泛着细碎银光的浩瀚海洋,那里是通往故土的方向。“嗯。”他应道,声音平稳,“吹向了一些旧年往事,尤其是关于你的。”
他将莫文密报的内容,以及自己方才对玄影下达的指令,简明扼要地告知了青鸾。
青鸾静静听着,脸上并无太多意外之色,唯有在听到李治与武媚正着力查探她“离宫”的缘由与去历时,唇角泛起一丝极淡的、意味复杂的弧度。她想起那个在父皇面前冷静聪慧、在感业寺中坚韧隐忍的武才人,也想起如今那位帘幕之后执掌风云的武皇后。
“他们终究是察觉了。”青鸾的声音带着一丝慨叹,却并无慌乱,“以武媚的心性,既已生疑,不查个水落石出,绝不会罢休。”
“意料中事。”东方墨接口,目光依旧深邃地望着北方,“西突厥一战,墨羽显露的痕迹太重。李治如今大权在握,岂容枕畔有他鼾睡?武后更是心思缜密,善于借力打力。由她推动,此调查必不会浅尝辄止。”
他转过头,看向青鸾,眼神清明而坚定:“然而,华胥初立,如幼苗初萌,经不起大唐这棵参天巨木的倾轧。此时绝非与之正面相对之机。”
青鸾迎上他的目光,眼中是同样的了然与决断:“我明白。昔日我选择离开长安,便已斩断前缘。如今我是华胥青鸾,非大唐晋阳。无论他们如何探查往事,华胥的安定与发展,才是重中之重。”她顿了顿,语气转为锐利,“只是,我们也不能一味退让隐匿。”
“自然。”东方墨颔首,他欣赏的正是青鸾这份沉静下的锋芒,“我已令玄影启动‘静默深化’,并施以误导。当前之策,可总结为八字:外松内紧,潜影匿迹,静观其变。”
他进一步阐释道:“外松,是指华胥明面上一切如常,甚至要更加专注于内政建设,农桑、工坊、文教、军备,皆需加速推进,展现出一派海外乐土的繁荣景象,不露丝毫怯懦或戒备之态。与大唐商人的往来,亦可照常,甚至可稍加鼓励,以示坦然。”
“内紧,则是墨羽全面转入更深层的隐匿,如你我所议。同时,华胥内部需加强戒备,尤其沿海哨探与水军巡弋,需更加警惕,以防万一。情报收集,尤其是对大唐朝廷动向的监控,必须进一步加强。”
“潜影匿迹,是核心手段。让墨羽的影子潜得更深,让他们的调查如坠五里雾中,触及的尽是虚影与迷障。”
“静观其变,则是耐心。看他们下一步如何落子,我们再因势利导。时间,站在我们这边。华胥每强大一分,我们应对的底气便足一分。”
青鸾仔细听完,眼中光芒闪动,最终化为赞同。“甚好。以此策应对,可最大限度争取时间,稳固自身。我会传令下去,军务防务方面,会进一步加强沿岸警戒与水军操练,做到外示以宽,内备以严。”
两人达成共识,不再多言,再次将目光投向北方那无垠的黑暗。海涛声阵阵传来,仿佛带着遥远故土的气息。一场围绕着过往与未来的无形较量已然展开,而他们,已为华胥这艘新舟,定下了穿越风浪、安稳前行的航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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