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斜睨着呆立原地的齐岁，尾巴愉悦地晃动着。
这个傻小子脸上凝固的表情实在有趣，那双瞪大的眼睛里混杂着惊诧、戒备，却又不受控制地被吸引。月光在他的脸上投下红色的光亮，将这副愚蠢的模样照得一览无余。
“你是谁？！”
路西恩的声音变得嘶哑，他的皮肤开始龟裂，露出底下紫黑色的鳞甲，原本修长的手指扭曲变形，化作覆满倒刺的利爪，一对残缺的蝠翼从肩胛骨处撕裂西装伸展而出。
这副半人半魔的形态既不像纯血恶魔那般完美，又比低等魔物多了几分诡异。
他想过齐岁的血液会吸引来更多的魔物，却没有想到居然来得这么快，更没有想到，来者还是一只高阶恶魔。
秦念不甚在意路西恩的反应，很讲武德地任由这只混血恶魔完成变身。他的翅膀收拢在背后，只看向了在场唯一一个人类。
“在下名为维罗萨特。”恶魔微微欠身行了一礼，猩红的眼眸直视着齐岁，“亲爱的齐岁先生，很抱歉刚才偷听到了你们的对话，你似乎遇见了一些麻烦。”
齐岁耳尖不争气地泛红，但这种过分绅士的做派让他莫名恼火，这恶魔是把他当成什么需要保护的大小姐了吗？
“永夜领主？！”路西恩的惊呼打破了微妙的氛围，他的内心生出不妙之感，“你怎么会出现在血棘海？”
秦念的尾巴不悦地甩动一下，他差点忘记了，这里还有一个碍事的家伙。
“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用得着你这个无名之辈管？”他冷冷地瞥向路西恩，眼神轻蔑得像在看一只蝼蚁，“哦，你不用自我介绍，我知道你。这不就是在结界上到处打洞的那只老鼠吗？怎么这副狼狈的模样？”
最开始路西恩嘲讽齐岁的话又被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哈。”齐岁没忍住笑出声，随即两道目光都同时向他看去，他又立刻收回了笑容。
这不能怪他笑点太低，要怪只能怪这只恶魔的嘴太毒，说不定是舔一舔嘴唇就能把自己毒死的程度。
混血小鬼、无名之辈、打洞的老鼠，这些词语一个接一个丢过来，秦念确实已经很克制了。毕竟要在初次见面的契约对象面前保持良好的第一印象，免得被拒绝签收。
但他显然低估了路西恩的自尊心，这个在人类社会中长大，从小都被众星捧月的混血恶魔怎么可能忍受这些贬低，他的整张脸都因愤怒而扭曲起来。
黑暗在秦念的脚下汇聚，血月的光芒都被完全吸收。虽然容貌与传闻不符，但这操控黑焰，与血月息息相关的能力确实是永夜领主的标志。
路西恩的目光在秦念和齐岁之间游移，最终定格在人类青年身上，夜鸦家族最后的血脉，绝不能就此放过！
如果连这个人都死了，那些传承他又去哪里找？
但让他打永夜领主，能赢吗？
要是赢得了，他早就率领魔界大军踏平人界了。不正是因为打不过，所以才去人界发展魔法偶像产业的吗？
路西恩当然知道自己胜算渺茫，但秦念在第一次出手之后就没有了动静，这让他心存侥幸。
说不定还有的谈。
他转而看向齐岁，脸上浮现出诚恳，甚至带着几分哀伤：“齐岁，别被他的表象迷惑！永夜领主手上沾染的鲜血足以填满整片血月湖！”
他的声音忽然压低，带着蛊惑的韵律，“我是恶魔与人类的混血，我们身上流淌着相同的血液，我们才是一边的。想想看，只要答应我的条件，我不但能带你回人界，还能洗清你身上所有的黑料……”
“噗嗤——”秦念突然笑出声来，手指掩住唇角，“不好意思，我是说，你的表演很精彩，请继续。”
路西恩被这话语激得怒火中烧，但这里没有人在乎他的感受。秦念猩红的眼眸流转着玩味的光，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齐岁的反应。
齐岁的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笑容。一个刚刚救了他目的不明的陌生恶魔，和一个处心积虑要夺取家族秘密的混血，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如今的情况下，这道选择题根本不需要犹豫！
“你能杀掉他吗？”齐岁的声音冷冽，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还真是可悲又可笑，他居然沦落到了需要依靠一只恶魔帮助的地步。
秦念的双翼舒展，故意拖长音调，指尖跃动起黑色的火苗：“嗯，有点困难呢。这家伙逃跑的本事可比实力强多了。”
路西恩的脸色瞬间惨白。他猛地展开残缺的蝠翼，暗影如潮水般在周身涌动：“别太狂妄了！在血月之下，我的力量可不比你——”
狠话还没有放完，秦念的身影已然消失。
下一秒，裹挟着黑色火焰的利爪撕裂夜空，路西恩仓促凝聚的暗影屏障如同薄纸般被撕碎。鲜血在空中绽放成妖艳的花朵，路西恩踉跄后退，眼中终于浮现出真实的恐惧。
实力差距太大了，他根本察觉不到这只恶魔的动作。不应该啊，在血月之下……
“这是……领域？！”
天空中的那轮月亮硕大。路西恩这才惊恐的发现，四周的空间早已经被隔绝，那轮月亮，分明是这只恶魔的能力。
秦念的身影在月光下若隐若现，路西恩身上深可见骨的伤痕越来越多。黑焰缠绕的尾巴甩动，将企图逃窜的暗影尽数焚毁。
这场战斗不像生死相搏，倒像一场残忍的猫鼠游戏。
“游戏该结束了，小老鼠。”秦念突然停在半空，黑色的火焰如同种子一般落在地面。瞬间，极寒的气息席卷天地，路西恩的半边身体瞬间覆上厚厚的冰霜。
“你们……永远也别想离开魔界！”
最后关头，路西恩引爆了体内的核心，借着爆炸的冲击撕开领域一角，打开两界的通道，化作一道阴影逃之夭夭。
早料到了这样的结果，秦念完全没有追上去的意思。现在男主的气运值还高，虽然实力不强，但在世界的眷顾下也死不掉。
这人确实要解决掉，但不是现在。
黑焰渐渐熄灭，极寒依旧笼罩着这片区域。齐岁呼出的白气凝结成霜，四周的血色荆棘冻结成了晶莹的雕塑，脆弱得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嗒——”
秦念的靴尖轻轻点地，如同夜蝶栖落花瓣般轻盈。他收敛起威压，笼罩天地的永夜领域退去，扭曲的空间重新舒展，血月也悄然回到了它原本的位置。
月光为他完美的轮廓镀上一层诡谲的红，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眸近在咫尺，仿佛能看透灵魂最深处的秘密。
齐岁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却仍不由自主地被那双眼眸吸引。他会提出什么条件？要吞噬自己的灵魂？
“我在此试问……”秦念的脸上露出蛊惑人心的笑容，“阁下，你愿意和我签订契约，成为魔法少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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