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市港务集团，一家老牌国企了。不过……唉，里面的情况，您懂的。”刘主任欲言又止，脸上露出一个“你细品”的表情。
周阳秒懂。老国企，盘根错节，积弊沉疴，改革的阻力不是一般的大。
“行，我知道了。”周阳站起身，“下午你安排一下，我要去通江港实地看看。通知港务集团的主要负责人，让他们在码头等我。”
“另外，把小李、小张、小赵都叫上。小李负责记录数据，小张看看工程设施，小赵……让他感受一下什么叫‘原始的物流’，别一天到晚就知道大数据。”
刘主任嘴角抽了抽，心想局长这吐槽，还是这么精准犀利。
“明白，我马上去安排！”
下午，通江港码头。
江风带着一股水腥味和淡淡的铁锈味扑面而来。
周阳一行人刚下车，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撼”到了。
说是码头，更像是一个废弃的工业遗址。几台锈迹斑斑的门式起重机，像垂暮的老人，有气无力地矗立在岸边，其中一台的吊臂上甚至还挂着几件晾晒的工服，随风飘荡，颇有几分行为艺术的潦草感。
地面坑坑洼洼，堆放的集装箱东倒西歪，颜色各异，不少箱体上都布满了青苔和污渍，仿佛刚从哪个古墓里挖出来似的。
远处，几艘小火轮冒着黑烟，慢吞吞地靠岸，激起的浪花都是浑浊的。
“周局长，欢迎欢迎！欢迎莅临通江港指导工作！”一个挺着啤酒肚，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的中年男人，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他胸前别着个铭牌——昭明市港务集团总经理，夏大海。
夏大海身后跟着几个同样穿着制服，但神色各异的港务集团中层干部。
周阳面无表情地和他握了握手，力道恰到好处，既不显得疏远，也不透着热情。
“夏总，客气了。今天主要是来看看，了解一下情况。”周阳的目光扫过眼前这片“惨不忍睹”的景象，内心弹幕疯狂刷屏：
“我敲！这特么是21世纪的省会城市内河港口？说它是叙利亚战后重建现场我都信！”
“这管理水平，简直是行为艺术啊！抽象！太抽象了！”
小李已经默默地拿出了笔记本和相机，开始记录。小张则皱着眉头，不时地用脚尖踢踢地面，看看那些破损的混凝土。
小赵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里充满了对这种“低技术含量”场景的迷茫和……一丝丝嫌弃。
“夏总，带我们四处看看吧。”周阳开口道。
“好好好，周局长这边请！”夏大海点头哈腰，在前面引路。
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码头上。
“夏总，咱们港口去年的实际吞吐量是多少？主要是哪些货种？”周阳边走边问，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夏大海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珠子转了转，似乎在努力回忆：“呃……这个……去年的吞吐量，大概是……呃……三百万吨左右？主要是些散货，像煤炭、矿石、建材之类的……”
周阳嘴角微不可察地撇了撇。这个“大概”和“左右”，水分可不小。
小李在旁边迅速记录，然后低声对周阳说：“局长，根据我们信息中心的数据，通江港去年的报表吞吐量是287万吨，同比下降了百分之十二。主要货种与夏总说的基本一致，但高附加值货物占比极低。”
周阳点了点头，看向夏大海：“夏总，港口的运营成本控制得怎么样？吨货的装卸成本大概是多少？”
夏大海额头上开始冒汗了：“这个……运营成本嘛……我们一直在努力降本增效……具体到吨货成本……这个，财务那边有数据，我回头让他们报给您……”
“环保达标情况呢？”周阳追问，“我刚才看那几艘船，黑烟可不小。港区的污水处理和粉尘控制，有具体措施吗？”
夏大海脸上的笑容已经快挂不住了，声音也小了下去：“环保……我们一直是高度重视的……也投入了不少……但您也知道，老港区，底子薄……”
周阳停下脚步，指着一台吊臂明显有些倾斜的起重机：“那台设备，还能正常使用吗？安全检测报告有吗？”
又指着一堆胡乱堆放、连防雨布都没盖的袋装水泥：“这些货物，就这么露天堆着？万一下雨怎么办？货损谁负责？”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精准的点射，打得夏大海节节败退，狼狈不堪。
他身后的几个中层干部，有的低头看地，有的望天，有的假装整理衣领，就是没人敢接话。
周阳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看穿他们内心的敷衍和麻木。
他心中暗道：“就这管理水平，还想提升区域物流枢纽地位？做梦都得是清醒版的！”
【叮！】
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在他脑海中适时响起。
【检测到宿主正深入调研通江港运营瓶颈，致力于解决区域物流发展难题，为提升昭明市经济活力积极寻求突破口。】
【触发辅助功能：奖励【港口物流分析（初级）】模块。】
【【港口物流分析（初级）】：可对指定港口的运营数据、物流链条、成本结构、潜在瓶颈进行初步分析和可视化呈现，辅助宿主快速把握核心问题。】
周阳心中一动：“哦豁？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系统，你这服务，我给五星好评！”
他面上不动声色，继续迈步向前。
“夏总，带我去你们的调度中心和数据中心看看。”
夏大海一听，脸色更难看了：“周局长……那个……我们调度中心……设备比较老旧……数据中心……还在筹建……”
周阳：“……”
他现在严重怀疑，这港务集团是不是还停留在用算盘和步话机的年代。
所谓的“调度中心”，不过是一间采光极差的小平房，墙上挂着一块满是污渍的白板，上面用马克笔歪歪扭扭地写着几艘船的船名和预计到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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