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伟的项目经理李军,是他工程能否回款的关键人物。
李军四十岁,油头粉面,一身阿玛尼西装,手腕上戴着劳力士。他是甲方派驻工地的代表,手握拨款权,一句话就能决定林逸伟的生死。
林逸伟知道,想拿钱,必须“打点”。他咬牙凑了五万现金,从不同银行取出,全是百元新钞,装在牛皮纸信封里,封口用火漆印章封好,上面印着“诚信为本”四个字。
他趁夜送去李军家。李军住在城东高档小区,电梯直达,门禁森严。
李军接过信封,掂了掂,脸上堆笑:“老林,辛苦了。放心,我帮你盯着,下周就拨款。”
林逸伟千恩万谢,留下两瓶茅台,恭恭敬敬地退出。
他以为事情有转机,回家后难得睡了个安稳觉。
可三天后,他接到甲方通知:他的工程款被冻结,理由是“项目经理李军涉嫌克扣农民工工资,正在调查”。
林逸伟懵了。他立刻打电话给李军,李军却翻脸不认人:“谁让你行贿?我正直清廉,岂能收你黑钱?你这是诬陷我!我已经向公司举报了!”
林逸伟百口莫辩。他给的红包,成了“行贿证据”。李军不仅没帮他,反而联合甲方,将他的工程款拨给了其他包工头,理由是“林某涉嫌财务造假,项目暂停”。
他彻底绝望。
他回到家中,发现妻子王秀兰正拿着扫帚,清理院门口的杂物。
“你干啥?”他怒吼,“累不累?这些材料还能用!”
王秀兰抬头,眼里有光,不再像前几日那样死气沉沉:“那个乞丐说的话,我听进去了。他说咱家风水坏了,得修。门口堆这么多破烂,看着就堵心,财气怎么进得来?”
“你疯了?听个要饭的?”林逸伟冷笑,“你懂什么风水?那是骗人的!”
“可咱家确实倒霉啊!”王秀兰红了眼,声音提高,“孩子饿,你欠债,人家欺负你……难道不是风水问题?我宁可信其有!信了,至少还能动起来,总比坐在这儿等死强!”
她不顾林逸伟反对,咬牙拿出最后两百块钱,叫来两个邻居,花了三天,把院门口的杂物山清理一空。破桶、废铁、烂塑料,全扔了。院子顿时宽敞明亮,阳光直射进来,照在干净的水泥地上,反射出温暖的光。
接着,她又找来木匠,把被白蚁蛀空的门槛锯掉,换上一根崭新的硬木门槛。木匠是个老师傅,还特意在门槛下埋了五枚乾隆通宝铜钱,说是“镇宅聚财,驱邪避凶”。
最后,她换了卧室的门锁,买了一个黄铜插芯锁,结实耐用。她叮嘱林逸伟:“以后晚上睡觉,一定要关门。门关了,心里才踏实。”
林逸伟嗤之以鼻:“你们搞这些,能换来钱?钱是挣来的,不是靠换个门锁就能变出来的!”
王秀兰不答,只是默默做饭,带孩子,脸上久违地有了笑容。她甚至哼起了歌,是小时候母亲教她的童谣。
林逸伟却越陷越深。
他四处求告无门,债主天天上门。工头老李带人堵在他家门口,用铁链锁了院门,扬言“不还钱就拆房”。他站在河边,望着漆黑的河水,心想:“跳下去,一了百了。至少不用再看孩子挨饿,不用再听妻子哭。”
就在这时,一只手猛地拉住了他的胳膊。
他回头,竟是那个乞丐。
“想死?你家刚修好风水,财气要进来了,你却要走?”乞丐瞪眼,声音严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财气?我哪还有财气?”林逸伟苦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两百万没了,家破人亡,我还有什么?”
“信我,回家。”乞丐说,语气突然缓和,“你妻子做了对的事。门清,槛固,门闭,气聚。 财神,快到了。你若不在,如何接财?”
林逸伟被乞丐的气势震慑,鬼使神差地跟着他回了家。
推开院门,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院子整洁,阳光洒满地面,新门槛泛着木香,卧室门紧闭,整个家焕然一新,连空气都仿佛变得轻盈。
王秀兰迎上来,满脸喜色:“逸伟!甲方来了!”
“什么?”林逸伟不敢信,以为自己在做梦。
“刚才,甲方的车停在门口,下来两个人,抬着个大箱子,直接送进客厅!说是你的工程款,两百万现金!一分不少!他们说,李军的案子查清了,他是诬陷你,公司已经把他开除了!”
林逸伟冲进客厅,只见一个黑色密码箱摆在桌上,两名西装男子正等着他。
“林老板,抱歉,之前是误会。”代表诚恳道,“我们调查清楚了,项目经理李军伪造账目,收受贿赂,还诬陷您行贿。公司已将他开除,并追回赃款。您的项目验收合格,款项立刻拨付。”
林逸伟呆立原地,像被雷劈中。他颤抖着手,打开箱子——两百万现金,整整齐齐,红彤彤的钞票堆成小山,散发着油墨的清香。
他摸了摸钞票,真实,滚烫,像有生命。
他抬头看妻子,王秀兰眼里含泪:“我就说,修宅能改运。”
林逸伟终于信了。
他想起乞丐的话:“门口不堆杂物,门槛不踩踏,卧室门常关。”
他想起妻子清理院子时,脸上专注的神情;换门槛时,她亲自监督木匠,确保铜钱埋得端正;修门锁时,她试了又试,确保门能严丝合缝地关上。
他想起自己曾嘲笑她们“迷信”。
可现在,两百万现金就摆在眼前。
他跪在地上,对着家宅磕了三个头,额头触地,声音哽咽:“家宅有灵,保佑我一家!”
他立刻还清了所有债务,给农民工补发了工资,老李握着钱,老泪纵横:“林老板,是我错怪你了!”
他还买了新家具,给孩子报了绘画班,给妻子买了件新大衣。
他请了当地最有名的风水先生,正式勘测宅基。风水先生绕着院子走了一圈,又上楼看了卧室,大赞:“此宅本为吉地,坐北朝南,背有靠山(远处的小丘),前有明堂(开阔的院子),是‘聚财藏风’的宝地。但前有杂物堵门,阻隔财路;中有破槛断运,象征家基不稳;内有门开泄气,导致心神不宁。故不聚财。今三弊尽除,气场通畅,龙脉重开,财神自至!”
林逸伟成了“风水信徒”。他逢人便说:“家门口一定要干净!门槛不能踩!卧室门要常关! 这不是迷信,是真理!”
他的工程也重回正轨,甲方主动找他合作新项目,称他“诚信可靠,家宅兴旺”。
他仿佛从地狱升入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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