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站在沙丘前,风还在吹,但沙丘的影子一动不动。他盯着看了很久,脚下的沙地发出轻微的声音。怀里的玉简又震了一下,这次比刚才更清楚。
他没说话,左手按在胸口,掌心贴着骨尊令。那块令牌一直在发烫,从老头走后就没停过。他闭上眼睛,把刚才在玉简里看到的画面重新想了一遍——八个人站在骨尊后面,腰上挂着刻满符文的骨牌,花纹和他手里的令牌一模一样。
他猛地睁开眼。
“不是敌人。”他说。
苏弦站在三步远的地方,手已经放在断弦的骨琴上。他没问谁不是敌人,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陈默低头看着骨尊令,不再用灵力压着它,而是放松心情,让体内的气息自然流动。他想起《玄骨炼天诀》里有一句话:“心不争,机会就会出现。”以前不懂什么意思,现在试着照做。
令牌上的符文开始发光。
先是边缘亮起一道细线一样的光,然后中间的主纹也亮了,最后整块令牌泛出幽蓝的光。一道光从令牌表面射出来,笔直向前,穿过沙丘,指向远处一片灰蒙蒙的地方。
“往那边走。”陈默说。
他迈出一步,每一步都踩稳了才走下一步。苏弦跟在他身后半步远,手指轻轻碰着琴弦,随时可以弹。
越靠近光路,地面越硬。松软的沙地慢慢变成黑色的硬土,踩上去有回音。风突然停了,空气变得沉重,吸进肺里有点凉。
他们走进光束里。
雾出现了。
不是普通的雾,很浓,三尺外就看不清人。脚下也不一样了,不再是硬土,变得软软黏黏的,像踩在干掉的泥地上,每走一步都要用力抬脚。
陈默停下,右手握住斩虚剑柄,抽出半寸。铁链响了一声,在安静中特别明显。他听了一会儿,除了自己的呼吸和脚步声,没有别的声音。
接着,有声音传来。
“八骨将已经出现了……只差传承者了……”
声音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不像一个人,也不像一群人。有的高,有的低,有的像从地下冒出来的,有的像贴着耳朵说的。反复地说,越来越快。
陈默咬破舌尖。
嘴里有了血腥味,脑子一下子清醒了。左眼一阵刺痛,骨纹浮现出来,皮肤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他不去管,只死死盯着前方那一丝微弱的蓝光。
“别听内容。”他对苏弦说,“数我的脚步。”
说完,他开始走。
一步,两步,三步。步伐稳定,不快也不慢。粗布衣服沾满了灰土,肩膀上的旧伤裂开了,血渗出来,但他没有停下。
声音变了。
“你逃不掉的……你是命定的人……你要走这条路……”
“阿渔撑不住了……你还想救她吗?只要你接受传承,她就能活……”
陈默猛然抬头。
“我不是来继承的!”他吼道,“我是来掀桌子的!”
声音炸开,周围三丈内的雾被冲散,光路又清楚了。
他继续往前走。
苏弦一直没弹琴。指尖在调音玉上轻轻点着,靠震动判断方向。他知道陈默不会错,也知道这雾不是用来杀人的,是试人心的。
他们穿过最浓的一段雾。
地面慢慢升高,成了一个缓坡。泥土也变了,抓一把细看,是灰色的粉末,里面混着小块金属碎屑。他蹲下看了看,又闻了闻,有一股烧焦的味道。
“这里埋过战骨。”他低声说,“很多年了。”
苏弦没回应,但脚步更稳了。
再往前,雾突然没了。
一座巨大的石门出现在眼前。
由一块块黑石垒成,形状像脊椎骨一节节叠起来,中间留出一人高的缝隙。门缝里冒出寒气,扑到脸上像针扎。骨尊令的光到了这里变得不稳定,忽明忽暗,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
陈默停下。
他把骨尊令贴在额头上,闭眼感受。识海立刻有了波动,节奏慢,但和门缝里散发的气息一样。他在丹阁地火室见过类似的情况,那是灵气快要爆发的前兆。
他蹲下,抓起一把地上的粉末,仔细看。
“这不是普通的土。”他说,“是骨头磨碎后混着铁渣烧出来的。”
苏弦站在他侧后方,手一直没离开琴。他看不见,但能感觉到这里的空气不对。没有风,温度也没变,可空气就像一堵墙,凝固了一样。
陈默站起来,看向石门。
“既然让我来,就不怕见我。”
他迈步向前。
一步,两步,走到离门五步远时停下。这里是光束的尽头,再近就要进入门缝的阴影。他不再动。
骨尊令还在闪,频率加快了。门缝里的寒气像是在回应,一丝丝往外涌,缠上他的鞋尖。
苏弦抬手,一根调音玉轻轻拨动断弦。
嗡——
声音很短,却穿透寂静。什么也没发生。
陈默站着不动,右手慢慢移到背后,手指勾住剑匣上的铁链。他没拔剑,也没后退。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扇门,等。
苏弦站在原地,双手放在琴上,呼吸平稳。
两个人都没说话。
石门没动静,门缝里的寒气不断流出,碰到骨尊令的光时发出轻微的嘶响。陈默左眼的骨纹还没消失,隐隐作痛,但他早就习惯了。
他知道门里有东西。
他也知道,只要再往前一步,就再也回不了头。
他抬起脚。
鞋底刚离地——
门内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石头摩擦。
又像锁链拉动。
紧接着,一股更强的寒气喷出来,带着腐烂的气味。骨尊令的光剧烈闪动,几乎要灭掉。
陈默的脚悬在半空,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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