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赵惊弦，声音轻柔却认真：“二郎，我们该给虞家回什么礼好呢？”
赵惊弦看着她因惊讶而微睁的明眸，觉得甚是可爱，抬手替她将一缕散乱的青丝拢至耳后，唇角弯起柔和的弧度：“莫急。待到了京城，我绘一幅山水图稿，你将其绣成屏风。我那同窗性好风雅，定会喜欢。”
玉娘迟疑：“这礼……会不会太轻了？”
赵惊弦已将装着金锭的匣子稳妥放入明日要随身背负的包袱里。
他回身握住玉娘的手，温言道：“不会。你的绣工精湛，到时我们再选一面上好的丝绸屏风为底。况且，送礼贵在心意相通，而非价值几何。”
玉娘迎上他笃定温和的目光，轻轻点头：“嗯。”
“睡吧。”赵惊弦吹熄烛火，两人躺下。
天光初透，，赵惊弦和玉娘便起了。
隔壁院子传来隐约的响动，玉娘便轻声唤醒小鲤和团团，为他们穿衣梳洗。
赵母和赵攸也已起身。
一家人收拾停当，带着几只空水囊去了隔壁孙家。
昨晚赵惊弦去孙家送木柴时，思虑周全的孙母请他们一家今日到孙家用早食。
孙母见他们来了，连忙将热腾腾的粥和烙饼端上桌，又为他们的水囊灌满热水。
赵家人匆匆用过这充满邻里温情的早食。
回到自家小院，众人迅速将各自床铺整理好，随身包袱系紧。
放到空箱笼里，与行李堆放在一处。
再次仔细检查过角角落落，确认再无遗漏，这才提着各自随身的包袱，齐聚在堂屋，静待虞家车队的到来。
虎子一家也过来相送，坐在赵家的堂屋。
孙父拍着虎子厚实的肩膀：“到了京城，万事都听你赵二哥的！别莽撞，别惹事，机灵点！”
他转头对着赵惊弦、玉娘和赵母，语气恳切：“老嫂子，惊弦，玉娘，这小子皮实，你们千万别跟他客气！有什么粗活累活，尽管使唤他！”
一向寡言的孙父难得这般絮叨。
孙母在一旁连连点头：“是啊是啊，二郎，玉娘，嫂子，虎子就托付给你们了。他性子直，若有不当之处，该说就说，该管就管！”
囡囡也认真地对虎子说：“哥哥，你要听嫂嫂和小攸姐姐的话！”
辰时将至，巷口传来清脆而渐近的马蹄声。
只见几名身着统一青色劲装、神情精悍的护卫策马开道，簇拥着一辆装饰考究、悬挂着虞府徽记的马车在赵家门前稳稳停下。
车帘掀开，一位身着锦衣、气度雍容的年轻公子利落地下了车，正是虞家大少爷虞兴安，身后跟着贴身小厮。
“宁绪兄！”虞兴安步履轻快，在敞开的院门外一眼便瞧见了堂屋中的赵惊弦，朗声笑道。
赵惊弦立刻起身迎上前几步，拱手还礼：“承平兄亲至，有劳了！我等已准备停当，随时可以启程。”
玉娘也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安静地站到赵惊弦身侧。
虎子忙跑回隔壁自家院子牵马车。
虞兴安含笑应了声“好”。
目光已扫过堂屋内众人，他虽不能确知哪位是赵母，但见堂中坐着两位年纪较长的妇人及一位中年男子，与赵惊弦、玉娘同坐，心知必是长辈或至交。
他脸上立刻浮起得体的笑容，对着孙父、孙母和赵母三人方向，郑重地拱手一礼：“晚辈虞兴安，见过各位长辈。清晨叨扰，失礼了。”
他这谦和有礼的举动，让孙父孙母和赵母都颇感意外又受宠若惊。
三人连忙起身还礼，口中连称“不敢当”、“虞少爷太客气了”。
心中感慨这位贵公子竟如此谦逊有礼。
虞兴安又与玉娘打了招呼，目光随即落在堂屋地上那堆打包好的行李上，问道：“宁绪兄，这些可都是要带往京城的行李？”
“正是，有劳承平兄费心安排了。”赵惊弦点头。
“你我之间，何须言‘劳’？”虞兴安笑着摆摆手，随即对身后的护卫吩咐道，“来几个人，把赵老爷家的行李搬到外面那辆辎重车上去，仔细些。”
护卫们应声上前，动作利落，一趟便将那几件行李搬完。
虞兴安看着空荡荡的地面，问：“你家的行李如此少？”
赵惊弦也不隐瞒：“有一些交由镖局了。”
虞兴安微微挑眉，状似不悦地看向赵惊弦：“宁绪兄，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不是说好了，你家的所有行李一并交给我这车队运送么？怎么还特意去请了镖局？莫非是信不过我虞家的车队，还是……跟我外道了？”
赵惊弦也笑了，从容回道：“承平兄言重了。我岂会信不过？只是那些箱笼笨重。眼前这些才是头几日离不得的紧要物件，这不正厚着脸皮，要托付给承平兄么？若真同你客气，此刻门外怕是要多雇一辆车了。”
虞兴安闻言，朗声大笑，方才那点“不悦”瞬间烟消云散。
说话间，行李已全部搬上了门外专门用于装载物品的辎重车，摆放得整整齐齐。
虞兴安：“我们这就走吧。”
赵惊弦点头应道：“好。”
一家人来到虎子驾的那辆马车前，孙母正对着虎子一番殷殷叮嘱。
赵惊弦将家人扶上马车，自己也登上了车。
虞兴安亦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护卫们翻身上马，护卫着两辆马车一同到巷子口的虞家车队汇合。
孙母追至巷口，望着渐行渐远的车队，再也抑制不住，泪水潸然而下。
车队在巷子里和街市中行走地异常缓慢。
两个时辰后。
日头已升得老高，暑气蒸腾。
当车队终于驶出城关，踏上行人稀疏、路面相对平坦的官道时，速度骤然提升。
虎子也熟练地一抖缰绳，让赵家的马车紧紧跟上前面虞家马车的节奏。
车厢内。
玉娘心思细腻，早已在座椅上铺了厚厚一层软垫，又在众人腰背处塞了几个柔软的靠枕。
饶是如此，在陡然加快的车速下，剧烈的颠簸感依旧难以避免。
车身忽上忽下，左右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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