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织的通风管道发出低沉的嗡鸣，像极了郑鹤岁此刻纷乱的心跳。他靠在设备间的角落，指尖无意识地在平板电脑上划动，屏幕上正是让他坐立难安的源头——伏特加半小时前发来的《通讯设备维护预备清单》。
“下周跟进通讯维护。”
琴酒一周前那句话言犹在耳，此刻看着清单上列出的核心交换机型号和加密中继器维护流程，他才真切感受到这句话的分量。这不再是修理咖啡机或传送零件，而是即将触碰组织真正的神经中枢。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郑鹤岁迅速锁屏，将平板塞进工具箱下层。伏特加抱着一个纸箱走进来，放在工作台上。
“组织的季度福利。”伏特加言简意赅，从箱子里拿出几样标准配置的零食和饮料推到他面前，“你的份。”
“谢谢。”郑鹤岁道谢，目光扫过那几样东西，心跳却漏了一拍——在那堆常见的巧克力棒和能量饮料旁边，赫然躺着一包他上次在食堂随口提过“这个牌子味道最正”的国产辣条。
太巧了。
在组织里，巧合往往意味着别有所图。是伏特加无意听到顺手拿的，还是有人特意安排？这包突如其来的辣条，比清单上那些冰冷的设备型号更让他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将辣条推回了箱子中央。
“怎么？”伏特加有些疑惑。
“最近……上火。”郑鹤岁找了个蹩脚的借口，扯了扯嘴角。
伏特加没再多问，转身离开。郑鹤岁看着那包孤零零的辣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他重新拿出平板，点开清单，旁边摊开一本全新的《通讯设备原理与维护指南》——和那个刻着齿轮纹路的模型一样，是匿名出现在他工位上的“礼物”。
他开始理解组织的规则了。“奖励”与“任务”总是相伴而来，温情脉脉的表象下，是冰冷的审视与利用。
下午，他正在核对清单上的工具，一个带着香风的身影倚在门框上。贝尔摩德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细长香烟，笑意慵懒。
“小朋友，”她的声音带着惯有的、令人捉摸不透的调子，“听说你最近进步很快，都要接触大家伙了。”
郑鹤岁后背瞬间僵直，捏紧了手中的清单。“只是……做一些辅助工作，贝姐。”
“是吗？”贝尔摩德走近几步，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他摊开的指南和屏幕上的清单，“好好干。组织的通讯脉络，可是很精密的，就像……”她的指尖在空气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一件珍贵的艺术品，容不得半点瑕疵。”
她说完便转身离开，留下一室若有若无的香气和更深的疑云。郑鹤岁看着她离去的方向，手心沁出冷汗。她只是来鼓励一句，还是来警告？或者，是在暗示这次任务本身就是一个“测试”？
当晚回到宿舍，他再次拿出那张被反复涂改的“关系图”。琴酒的名字连着“绝对权威”与“测试者”，降谷零连着“善意但复杂”，伏特加旁边标注着“任务执行者”，而贝尔摩德的名字下，他只画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图上方自己写下的四个字：“通讯维护”。这不再是纸面上的一个词，而是一个即将踏入的、充满未知风险的领域。
他打开手机，给国内那个永远不会知道真相的朋友发信息：“接到一个很重要的项目，压力很大，感觉周围一切都变得有点奇怪。”
朋友很快回复：“理解！大项目都这样。记住哥的话，苟住！ 别管别人说什么，做好你分内的事，不出头，不犯错，就是胜利！”
“苟住……”
这两个字像一道光，劈开了他脑海中纷乱的迷雾。是的，他无法拒绝任务，无法分辨每一份“善意”背后的真意，但他可以控制自己。
策略很简单：极致地专业，极致地低调。
不打听任务范围外的任何信息，不对任何异常现象表现出好奇，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技术本身。把这次维护，纯粹当成一次高难度的技术考核来完成。
第二天，他主动找到伏特加。
“伏特加先生，关于维护清单上的第三项，加密中继器的备用电源切换流程，我查了资料，但有几个参数不太确定，能请教一下吗？”他拿着打印出的资料，语气认真，目光只专注于纸面上的技术问题。
伏特加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料到他会如此直接地进入状态，但还是接过资料看了看。“这个啊，这里要注意电压瞬变……”
解答完问题，郑鹤岁认真道谢，转身离开，没有多余的一句寒暄。他不再去纠结那包辣条，也不再试图解读贝尔摩德的话语。他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即将到来的维护任务和手头的技术资料。
他甚至利用给一台老旧服务器做报废前数据清理的机会，偷偷搭建了一个小的模拟环境，反复练习可能用到的命令和操作。这冒险的行为背后，是他“苟住”策略的核心——用无可指摘的专业能力，为自己构筑最坚固的防御工事。
几天后，琴酒在走廊上与他擦肩而过，脚步未停，只留下一句冰冷的低语：
“明天跟紧伏特加，只看，只听，别做多余的事。”
“是，琴酒先生。”郑鹤岁低头应道，内心却异常平静。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即将开始。但他已经准备好了。他将收敛起所有不必要的情绪和好奇心，像一个最精密的零件，嵌入组织这台庞大的机器中，完成自己被指定的功能。
至于机器本身的善恶，以及未来的命运，都不在“郑鹤岁的烤炉方位，现在最重要的只有完成任务，至于结果那不在考虑范围，那是领高者该想的事情，“苟”才是自己的现在的保护色。
他眼前只有一个目标：安全地度过这次任务，然后，继续朝着离开这里、回归正常生活的方向，一步一步，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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