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的窗户上蒙着一层厚厚的油腻灰尘。
德拉科和艾德里安像两团透明的幽灵，无声地站在窗外，将里面的一切尽收眼底。
那只耗子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像一块被恐惧浸透了的破布。
刚才那惊鸿一瞥的变形，德拉科看得清清楚楚。
一根人类的手指。
“我没看错吧？”德拉科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遏制不住的兴奋。
艾德里安点点头。
他抬起手，两根修长的手指并拢，在眼前轻轻一抹。
一瞬间，德拉科感觉到他身边的气息变了。
艾德里安的瞳孔深处，仿佛有两点微不可察的金色光点亮起，又瞬间隐去。
观气术。
透过艾德里安的视野，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由不同颜色“气”构成的形态。
海格身上是浑浊而憨厚的土黄色，韦斯莱身上是急躁的、带着点沮丧的橙红色。
而角落里那只老鼠……
它的身上，缠绕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灰败怨气。
那股气息里，充满了懦弱、背叛、以及对死亡的极度恐惧。
更重要的是，在这团灰败的气息之下，艾德里安清晰地“看”到了一缕微弱但属于人类的魂火。
这魂火摇摇欲坠，却又被一股极强的求生欲死死地维系着。
“就是他。”艾德里安的声音很轻，却无比笃定。
“彼得·佩蒂格鲁。”
他能感觉到，那只耗子所有的恐惧，都指向一个方向。
城堡之外，那片漆黑的禁林。
它在害怕。
害怕某个正在靠近的东西。
德拉科的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
一个被追授梅林勋章的战争英雄，一个格兰芬多的骄傲，一个被小天狼星·布莱克“残忍杀害”的烈士……
竟然是一只在韦斯莱口袋里躲了十二年的耗子！
这要是传出去……
德拉科几乎能想象到《预言家日报》的头版头条了。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
小屋里的安慰显然没什么效果。
很快，门被猛地拉开，罗恩·韦斯莱红着眼睛冲了出来。
他把那只还在发抖的耗子塞进长袍的口袋里，大步流星地朝着城堡走去，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着赫敏和她的那只烂橘猫。
德拉科和艾德里安立刻跟上。
两团扭曲的空气，悄无声息地缀在韦斯莱身后。
夜风越来越冷。
韦斯莱走到黑湖边的空地上，似乎想让冷风吹散自己的怒火。
他停下脚步，把斑斑从口袋里掏了出来。
“好了，斑斑，没事了。”他试图安抚自己的宠物，“那只坏猫不在这里。”
但斑斑完全不理会他。
“吱——！”
一声尖锐到刺耳的嘶叫。
斑斑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到了一样，猛地从罗恩掌心挣脱，张嘴就在他伸过来的手指上狠狠咬了一口！
“啊！”
罗恩痛得叫出声，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就是这个瞬间！
斑斑落地之后，没有丝毫犹豫，像一道灰色的闪电，拼了命地朝着禁林的方向狂奔而去！
它的动作不再是平日里那般老态龙钟，而是快得惊人，充满了求生的爆发力。
“斑斑！回来！”
罗恩彻底慌了，捂着流血的手指，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
就在这时，两个身影也从城堡的方向跑了过来。
是波特和格兰杰。
“罗恩！你去哪儿？”哈利焦急地喊道。
“斑斑跑了！”罗恩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它往禁林跑了！”
三人顾不上许多，立刻汇合在一起，紧追着那道疯狂逃窜的灰色影子。
德拉科无声地嗤笑。
格兰芬多的蠢货们，永远都在上演这种愚蠢的追逐戏码。
他好整以暇地跟在后面，像是在看一场有趣的戏剧。
“它在逃命。”艾德里安在他身边轻声说。
“当然，”德拉科懒洋洋地回答，“它的老朋友来找它了。”
话音刚落。
禁林的阴影边缘，一个巨大的、漆黑的身影，无声地踱步而出。
那是一只狗。
一只体型堪比小马的巨犬，浑身的毛发漆黑干燥，在月光下没有一丝反光。
它没有吠叫，只是用一双燃烧着仇恨的眼睛，死死锁定了那个正在草地上疯狂逃窜的灰色小点。
目标，斑斑。
德拉科和艾德里安停下了脚步。
好戏要开场了。
***
黑狗动了。
它四肢发力，整个身体化作一道黑色的残影，瞬间跨越了数十米的距离。
那速度，快到极致！
哈利、罗恩和赫敏还在几十米外气喘吁吁地追赶，他们只看到一个黑影闪过，甚至没看清那是什么。
但德拉科和艾德里安看得一清二楚。
斑斑感受到了身后那股致命的威胁，它的尖叫声已经变得扭曲，充满了绝望。
它离禁林的边缘只有一步之遥。
但那一步，成了天堑。
黑狗巨大的爪子，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猛地拍下！
“砰！”
一声闷响。
斑斑被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极度的恐惧，彻底摧毁了维持着变形术的最后一道精神防线。
“噗——”
一团灰色的烟雾爆开。
在德拉科和艾德里安的注视下，那只老鼠的身体，在剧烈的抽搐中，以一种违反物理定律的方式，迅速膨胀、拉长！
皮毛褪去，露出苍白肮脏的皮肤。
尖嘴缩回，变成塌陷的鼻子和稀疏的胡茬。
短短几秒钟。
草地上，那只吓破了胆的老鼠，变成了一个矮小的、秃顶的、长着一张活像耗子脸的男人。
彼得·佩蒂格鲁。
他瘫在地上，浑身抖得像筛糠，裤裆里迅速蔓延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他被吓尿了。
德拉科的眼睛亮得惊人。
他看到了。
他亲眼看到了这历史性的一幕！
紧接着，更震撼的画面出现了。
那只巨大的黑狗，身体也开始扭曲、变化。
它站立起来，骨骼发出“咔咔”的声响，漆黑的毛发缩回皮肤，壮硕的身体变得消瘦而高挑。
一个满脸胡茬、眼窝深陷、头发纠结成一团的男人，出现在原地。
小天狼星·布莱克。
他的眼神里，燃烧着十二年的仇恨与怒火。他从破旧的长袍里抽出魔杖，毫不犹豫地指向地上的彼得。
“佩蒂格鲁！”
他的声音沙哑、扭曲，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复仇恶鬼。
就在这时，哈利三人终于追了上来。
他们看到的，是阿兹卡班的逃犯小天狼星·布莱克，正用魔杖指着一个他们不认识的、吓得屁滚尿流的陌生男人。
而罗恩，一眼就看到了布莱克脚边，那件属于斑斑的、小小的红色绒线衣。
“你对斑斑做了什么！”罗恩愤怒地大吼。
布莱克没有理他。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但彼得的求生欲在这一刻爆发了。他连滚带爬地冲向罗恩，一把抱住他的腿。
“罗恩！救我！他是布莱克！他要杀了我！”
布莱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不能在这里动手。
他魔杖一挥，一道无形的束缚咒缠住了罗恩的脚踝。
“啊！”
罗恩惨叫一声，整个人被一股巨力向后拖去，朝着打人柳的方向滑行。
“罗恩！”
哈利和赫敏大惊失色，立刻追了上去。
布莱克则一把抓住还在挣扎的彼得，也跟着冲向那棵暴躁的古树。
转眼间，几个人影就消失在了打人柳根部的洞口里。
尖叫棚屋。
德拉科立刻反应过来。
“走！”他一把拉住艾德里安，“跟上去！”
这出大戏，他可不能错过结尾。
艾德里安点了点头。
两人迅速靠近那棵正在疯狂挥舞枝条的打人柳。
在那些狂暴的树枝之间，有一个极小的空隙。
就在他们准备冲进去的瞬间，艾德里安忽然停下脚步。
他单手在空中快速画了一个无人能懂的符文，然后轻轻按在了洞口旁的地面上。
“迷踪阵。”他轻声说。
一道无形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能量波动，以洞口为中心，悄然散开。
这个阵法很简单，拦不住高手太久。
但足够了。
足够拖延一下后面可能跟来的“观众”。
做完这一切，两人对视一眼，趁着树枝挥舞的间隙，闪身冲进了那个漆黑的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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