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带牢牢地将王昊按在座椅上,他甚至能闻到一股轮胎烧焦的糊味。
这女人,是真下了死手啊。
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乐了,侧过头,对着那张紧绷的俏脸吹了声口哨:“行啊,技术不错。驾校教练教的紧急避险?”
“就是力道没控制好,下次刹车前记得提前吱一声,不然容易闪了你老公我的老腰。”
赵嫣然的肺都快气炸了。
她猛地转过头,一双喷火的杏眼死死瞪着他,胸口因为急促的呼吸而剧烈起伏。
这个混蛋!
他怎么能这么若无其事!
他怎么敢!
然而,对上王昊那双带笑的、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她准备好的所有斥责和怒骂,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最终,她只能从牙关里挤出一句警告:“闭嘴!再敢胡说八句,我就把你从车上扔下去!”
说完,她不再看他,重新发动汽车。
这一次,车速平稳了许多,但车厢里的气压却低得吓人。
吉普车驶离了市区,穿过几道戒备森严的哨卡,进入了一片地图上不存在的区域。
道路两旁,高大的白杨树整齐排列,远处是连绵的厂房和巨大的烟囱,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金属和机油混合的特殊味道。
这里,就是京郊的“六七四厂”,国家最重要的坦克发动机研究基地。
“我们正在进行新型主战坦克的动力系统攻关,这是‘长城计划’最核心的一环。”赵嫣然终于开口,用一种公事公办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腔调介绍着。
“但现在,项目遇到了巨大的技术瓶颈,已经停滞了大半年,整个团队都束手无策。”
她的声音里,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沉重和忧虑。
这是关系到国家陆军未来十年战斗力的核心项目,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王昊“哦”了一声,眼睛却在四处打量。
嗯,厂区挺大,绿化不错,空气也还行。
“那什么……”他懒洋洋地开口,“你们这儿的食堂几点开饭?伙食怎么样?有红烧肉吗?”
赵嫣然:“……”
她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用力到骨节发青,很想立刻掉头,把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原路送回去!
她不明白,爷爷到底看上了这家伙哪一点!
很快,吉普车在一栋灰色的办公楼前停下。
楼前已经站了一排人。
为首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穿着蓝色工装、头发有些花白的男人。他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神情严肃,不苟言笑。
在他的身后,是一群同样穿着工装的技术专家,年纪有大有小,但无一例外,每个人都带着一股技术人员特有的严谨和傲气。
当王昊穿着大裤衩、踩着人字拖,从拉风的军用吉普副驾驶上晃下来时,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了一瞬。
门口等待的一群顶级专家,看他的神情,精彩纷呈。
有错愕。
有不解。
有怀疑。
最后,全都化作了深深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
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全力配合元勋首长派来的“特殊顾问”,解决项目难题。
在他们想象中,这位“顾问”就算不是业界泰斗,也该是某个领域深藏不露的大拿。
可眼前这个……
吊儿郎当,站没站相,像个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街溜子。
这就是上级派来的“希望”?
开什么国际玩笑!这分明就是哪个领导家塞过来镀金的关系户!
为首的总工程师,高建国,推了推眼镜,将心中的不满压下,迎向了走下车的赵嫣然。
“赵秘书,这位就是……”他的视线在王昊身上扫过,话里有话。
“高校长,这位是王昊同志。”赵嫣然立正站好,恢复了干练的女军官姿态,“奉元勋首长命令,前来协助你们解决技术难题。”
高建国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伸出手:“王昊同志,你好,我是这里的总工程师,高建国。欢迎你来指导工作。”
“指导谈不上,过来混口饭吃。”王昊打了个哈欠,握了握手就松开了。
高建国的笑容彻底僵在了脸上。
他身后的专家团队,更是个个面现愠色。
混口饭吃?
他们这群人为了项目,没日没夜地泡在实验室大半年,家都快不认识了。这家伙居然说是来混饭吃的?
这简直是对他们所有人,以及对这项神圣工作的侮辱!
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咳,高校长,我们还是去会议室吧,让王昊同志先了解一下具体情况。”赵嫣然急忙打圆场。
会议室里,气氛压抑。
巨大的幕布上,投影着一张张复杂的发动机结构图、密密麻麻的数据表格和刺眼的红色故障分析曲线。
高建国拿着激光笔,指着屏幕上的一处核心部件,向赵嫣然这位“元勋秘书”汇报工作。
“赵秘书,项目所有的问题,都卡在了这个主轴承上。”
“我们采用的是国内最顶尖的特种合金钢,设计也经过了上万次的计算机模拟,但每次进行高负荷试车,主轴承的滚珠都会在达到临界转速后,因为瞬间的高温和高压,发生碎裂甚至烧毁。”
“滚珠一碎,整个发动机就宣告报废。这半年来,我们光是烧毁的发动机原型机,就有三台了。整个项目,完全停滞。”
高建国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挫败。
会议室里,一众专家也是个个愁云惨淡,唉声叹气。
这问题,就像一座大山,压得他们所有人喘不过气来。
而在会议室最角落的沙发上,王昊已经听得眼皮打架,昏昏欲睡。
什么应力分析,什么金属疲劳,什么热力学模型……这玩意儿比老头子念的医古文还催眠。
他百无聊赖地从桌上的样品盘里,拿起一颗报废的滚珠。
那是一颗鸽子蛋大小的钢珠,表面已经不是光滑的镜面,而是布满了麻点和细微的裂纹,甚至有一处明显的烧灼痕迹。
入手冰凉,却沉甸甸的。
他把滚珠拿在手里,像盘核桃一样转来转去。
会议室里太闷了。
他一个没留神,滚珠从手里滑了出去,掉在光滑的水泥地上。
“叮……当啷……骨碌碌……”
清脆的滚动声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刺耳,所有人的视线瞬间都被吸引了过去。
滚珠划过一道弧线,滚到了会议桌下。
正在汇报的专家脸色一黑,话头被打断了。
赵嫣然坐在旁边,急得差点跳起来,拼命地对王昊使眼色,用口型无声地说着:“严肃点!”
王昊好像完全没看见。
他弯腰把滚珠捡了起来,看着光滑的地面,忽然玩心大起。
他捏着滚珠,像小时候玩弹珠一样,屈指一弹。
“嗖——叮叮当当!”
钢珠在地上欢快地跳跃、碰撞、旋转,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
这一下,所有专家的脸色都从难看,变成了铁青。
赵嫣然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终于,一个大大的、毫不掩饰的哈欠声,从角落里传来。
“啊——哦——”
这一声,仿佛是点燃火药桶的最后一根火星。
在场所有专家积蓄已久的怒火,瞬间被引爆到了顶点。
“够了!”
总工程师高建国猛地一拍桌子,汇报也停了。他霍然转身,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那个还在揉眼睛的年轻人。
“这位同志!”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这里是国家重点项目攻关会议!不是你家的游乐场!如果你对我们的工作不感兴趣,可以先出去休息!”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会议室里落针可闻。
赵嫣然的心沉到了谷底,脸上血色尽褪。
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她急得眼眶都红了,几乎快要哭出来。
就在这冰点的气氛中,王昊却懒洋洋地站了起来。
他晃晃悠悠地走到会议桌前,将在地上滚够了的钢珠捡起,随手往桌上一扔。
“铛啷。”
一声脆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你们这又是计算机模拟,又是应力分析的,搞那么复杂干嘛?”王昊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那颗坑坑洼洼的滚珠。
“这玩意儿,不就跟咱们乡下磨豆腐的石磨一个道理么?”
一句话,让全场都愣住了。
磨豆腐?
石磨?
这跟世界上最顶尖的坦克发动机,有什么关系?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神情看着他。
王昊完全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你那石磨,要是本身磨得就不够圆,转起来它就晃荡得厉害,磨不了几下就得崩口子,就得坏。”
“你要是磨豆子的时候,使的劲太猛,转得太快,它就发热,豆浆没磨出来,先把豆子给你烧糊了。”
“你们现在,又想着怎么加固让它不崩,又想着怎么浇水让它散热,方向全都搞错了!”
王昊的手指重重地戳了戳那颗滚珠,一字一顿。
“根子,是在你这石磨本身,它就不够圆,不够滑,不够硬!”
这番大白话,粗俗得掉渣,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众人脑中的迷雾。
简单,粗暴,却又异常生动!
连一旁的赵嫣然都瞬间听懂了。
高建国等一众专家,更是浑身一震,脸上现出惊疑不定的神情。
“简直是胡说八道!”
一个年轻的专家终于忍不住,涨红了脸反驳道:“这是尖端科学!是材料学和精密工程!不是你说的磨豆腐!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王昊瞥了他一眼,撇了撇嘴。
“哦?那你们的‘科学’……”
“解决问题了吗?”
一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年轻专家的心口上。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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