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鼓刚响过第三遍，政事堂外已排起长队。新任的考功司郎中郑元培捧着厚厚的考课册，在寒风中不住跺脚。他偷眼望向堂内——李香林正用陌刀挑开一封印着火漆的密奏，刀尖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青芒。
\"宣郑元培进殿！\"
郑元培整了整官袍，趋步入内。刚要行大礼，却被一道刀风托住双臂。抬头只见李香林陌刀横在案上：\"郑卿不必多礼。你这份考课册，将六品以下官员分为九等，可有依据？\"
\"回摄政王，下官参照前朝《贞观考课法》，又结合...\"郑元培话未说完，陌刀突然\"铮\"地插入青砖半尺！
\"前朝？\"李香林冷笑，\"就是这套制度让贪官污吏盘踞地方数十年！\"她抽刀划开另一卷竹简，\"看看这个——扬州刺史年俸三百石，却能在三年内购置千亩良田！\"
郑元培额头沁出冷汗。却见李香林忽然收刀入鞘，从案下取出一卷黄绢：\"这是本王拟的《考功新法》，将俸禄分为本俸、勤政俸、清廉俸三档。你拿去与门下省商议，三日后上奏。\"
黄绢展开，郑元培越看越心惊。这新法不仅将官员俸禄与政绩直接挂钩，更规定御史可随时抽检地方账册，凡贪污超十两者——斩！
\"摄政王...\"郑元培声音发颤，\"是否太过严苛？\"
李香林陌刀突然横扫，刀风掠过郑元培冠缨却不伤皮肉：\"郑卿可知，江淮水患时，有个县令贪污赈灾粮，饿死了三十七名孩童。\"她刀尖挑起案头一束麦穗，\"百姓吃观音土的时候，跟谁讲宽仁？\"
工部衙门的试验场里，蒸汽弥漫。李美玲红衣被汗水浸透，正指挥工匠调试新式水车。这水车通体精钢打造，齿轮咬合处镶嵌着墨衍特制的玄铁轴承。
\"转速再提三成！\"她高喊。
随着闸门全开，水车轰然加速，带动三十台织机同时运转。围观的江南织造师们发出惊叹——这效率抵得上百名熟练织工！
\"妙啊！\"苏州织造模着绸缎，\"若推广开来...\"
\"且慢。\"李美玲突然按住急停机关，\"你们看指纹。\"
众人细看，发现高速运转下的绸缎纹理略显松散。墨衍的机关臂\"咔嗒\"变形，取出个铜制调速器：\"加装这个，在织细绸时降速两成。\"
正调试间，小吏慌张跑来：\"大人！剑仙在衙门等您，说是急事！\"
工部正堂，李佳宁正凝视着墙上新绘的《山河全舆图》。听见脚步声，她剑鞘轻点图中陇西某处：\"二姐，这处烽燧的改建图纸，经手人都有谁？\"
李美玲思索道：\"将作监刘主事绘图，兵部武库司核准，最后由...\"
\"刘主事今晨暴毙。\"李佳宁天璇剑突然出鞘三寸，剑光映出图上细微墨迹，\"他在图纸上做了手脚——新建烽燧的望楼，看不见吐蕃的秃鹫谷！\"
\"什么？\"李美玲夺过副册核对，果然发现望楼角度被篡改了三分。她红袖一挥：\"立刻停建！已建成的全部复查！\"
李佳宁却按住她手腕：\"先别打草惊蛇。我怀疑兵部也有人涉案...\"话音未落，窗外突然射进一支弩箭，正中舆图上长安位置！
皇城角楼，李香林陌刀劈碎第三张几案。跪在地上的兵部侍郎瑟瑟发抖：\"臣确实不知刘主事是日月神教余孽...\"
\"不知？\"李香林刀尖挑起份密档，\"三年前刘主事考评'中下'，是你力主留任！\"她突然收刀转身，\"来人！传楚云飞！\"
当夜，神策军秘密逮捕了七名涉案官员。李香林却出人意料地没开杀戒，只是将这些人发配去修河西烽燧。\"让他们亲手修正错误。\"她对不解的李佳宁解释，\"比杀了有用。\"
三日后大朝会，当郑元培战战兢兢奏上《考功新法》时，满朝哗然。老臣王玠当场反对：\"如此严刑峻法，恐伤士大夫之心！\"
李香林陌刀顿地，满殿肃静：\"王阁老可知，昨日京兆尹查获的走私案中，有您侄子的商队？\"她刀鞘轻拍案上账册，\"三年走私生铁两千斤，按新法当斩。但本王念其初犯，准其充军抵罪。\"
王玢老脸煞白，跪地谢恩。李香林环视群臣：\"新政如陌刀，刚猛不失准度。贪十两者斩是刚，准充军抵罪是度——诸公可明白了？\"
散朝时，李佳宁在廊下拦住姐姐：\"你早知王玠侄子涉案？\"
李香林终于露出疲惫之色：\"昨夜三更才拿到证据。\"她忽然按住妹妹肩膀，\"佳宁，明日你去趟剑阁吧。朝堂这潭水...比江湖浑多了。\"
剑阁绝顶，李佳宁天璇剑舞出漫天紫电。三个月未归，崖边新生的野梅已结出青果。她每一剑刺出，都想起一个朝堂谜团：郑元培为何总摸左手扳指？户部呈上的鱼鳞册为何有墨渍遮盖？还有那个总在政事堂外徘徊的小宦官...
\"心有杂念。\"月溟的玉箫轻轻点在她腕间，\"这招'星河倒悬'，你慢了半分。\"
李佳宁收剑苦笑：\"师父，我现在看谁都像奸细。\"
月溟箫声悠悠：\"治国如练剑，重意不重形。\"她指向云海，\"你看那缕穿云的晨光，可会纠结云雾的变幻？\"
正说话间，山道上传来急促马蹄声。来人是李美玲的亲卫，满脸烟尘：\"剑仙大人！工部试验场爆炸，尚书她...\"
李佳宁天璇剑已出鞘，人随剑走掠下山崖。身后月溟的传音入密飘来：\"记住，浊浪滔天时，最忌自乱阵脚——\"
工部浓烟尚未散尽。李佳宁冲进废墟时，墨衍正用机关臂撬开扭曲的铁板。下面露出李美玲血迹斑斑的红袍一角。
\"二姐！\"李佳宁剑风扫开碎石。
李美玲竟自己爬了出来，手中紧攥着半块齿轮：\"有人...在蒸汽釜做了手脚...\"她咳出两口血沫，\"但新式织机...图纸保住了...\"
墨衍的机关臂\"咔嗒\"变形，露出暗格中的金疮药：\"是吐蕃的火龙油，遇热即爆。\"
李佳宁剑尖挑起片未燃尽的油布，上面隐约可见奇异纹路。她瞳孔骤缩——这纹路与三日前刺杀案中的弩箭尾羽，如出一辙！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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