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网集市”，这名字听着就比怪奇馆邪乎。凌衍伤势未愈，需要静养稳定刚恢复的力量，留守据点成了唯一选择。潜入虚拟黑市的任务，落在了林默、林晓和苏婉肩上。
苏婉捣鼓着她那些宝贝设备，脸色不太好看。“深网集市的入口是流动的，加密方式比龙组的防火墙还变态，需要找到一个临时的‘漏洞’或者模仿授权信号才能挤进去。而且里面鱼龙混杂，虚拟形象背后是人是鬼都说不准，交易完立刻消失是常事。”
她花了整整一天时间，额头冒汗，终于在一个境外废弃服务器节点上找到了一个短暂的数据溢出窗口期。“只有十五分钟！时间一到，不管成不成，必须立刻断线！不然会被集市的防御系统反向追踪，麻烦就大了！”
晚上十一点五十五分，仓库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台灯。三人戴上了苏婉改装的简易神经介入头盔（这玩意儿是从黑市淘来的二手货，性能很不稳定），连接上那台超负荷运转的平板电脑。
“准备好了吗？要进去了！”苏婉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回车键。
嗡——
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眼前景象扭曲变幻，再次清晰时，他们已经不在破旧的仓库里了。
脚下是不断流动、闪烁着诡异代码光芒的“地面”，四周是望不到边际的、由无数不断生成又湮灭的数据流和全息投影构成的虚幻空间。各种奇形怪状的虚拟形象穿梭往来——有中世纪骑士、有科幻机甲、有完全抽象的光团，甚至还有几个看起来像神话里的怪物。嘈杂的声音混合着电子音效，形成一种光怪陆离的背景噪音。
这里就是深网集市。
“跟紧我，别乱看，别乱碰！”苏婉压低声音（在虚拟世界变成了一种奇怪的电子音），她的形象是个戴着兜帽的匿名黑客。林默的形象则是个面容模糊的普通男子，林晓则伪装成一个安静的数据光球。
根据芯片里零碎的信息，他们要找一个代号“百面”的情报商人，据说他专门倒卖织网者相关的内部消息。
集市结构混乱，没有明确路径。苏婉凭借技术直觉引导方向，林晓则集中精神，感知着周围那些虚拟形象散发出的“情绪”波动。
“左边那个穿西装的，感觉很贪婪，但底气不足，像是装腔作势。”
“右边那个仙女模样的，情绪很空洞，像是AI托管。”
“前面那个缩在角落的影子……感觉很警惕，也很……狡猾。”林晓小声指引。
他们避开那些感觉危险或不靠谱的形象，朝着林晓感知中“狡猾”又“掌握信息”的方向摸去。在一个由破碎屏幕和废弃数据堆砌成的阴暗角落，他们找到了目标。
一个不断变换着面孔和身材的虚拟形象，有时是老人，有时是小孩，有时是美女，唯一不变的是嘴角那一抹若有若无的、令人不舒服的笑意。这就是“百面”。
“新面孔？”百面的声音也是合成的，男女莫辨，“想买什么？还是卖什么？”
林默稳住心神，直接切入主题：“打听个消息。‘时序奇点’，织网者的项目，知道多少？”
百面变换的面孔停顿了一下，定格在一个似笑非笑的中年男人脸上。“哦？这可是烫手山芋啊。价格……不菲。”
“开个价。”林默言简意赅。
“那就看你们能拿出什么了。”百面搓着手指（虚拟动作），“钱？在这里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我要……情报。等价的情报。”
林默心中念头飞转，他们有什么能拿得出手又不至于暴露核心秘密的情报？
“关于乌鸦社。”林默沉声道，“他们的行事风格，最近的活动规律。部分信息。”他决定抛出一点诱饵，这是风险最小的选择。
百面的眼中（虚拟形象）闪过一丝兴趣。“乌鸦？那群躲在影子里的家伙？有点意思。不过，空口无凭。”
“我们可以描述一次具体的接触事件，包括时间、地点、方式，以及他们透露的只言片语。”林默谨慎地选择措辞，隐去了关键细节，只提供框架。
百面安静地听着，虚拟面孔不断微调，似乎在分析真伪。林晓在一旁紧张地感知着，悄悄对林默点了点头，示意对方情绪中出现了“相信”和“贪婪”的波动。
“嗯……听起来像是乌鸦的手笔。”百面终于开口，“这点东西，换‘时序奇点’的完整情报，不够。”
“我们只要下一个关键地点的坐标，以及‘回声协议’的基本含义。”林默讨价还价。
虚拟空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数据流无声涌动。这是一场心理博弈。
“……成交。”百面似乎衡量了利弊，最终同意。他发送过来一个加密的数据包。
“坐标在数据包里。‘回声协议’……据说是织网者用来搜寻特定‘时间感知体’的一种广域扫描技术，类似声纳，利用时间线本身的‘回响’来定位目标。效率不高，但范围极广。他们最近似乎激活了它。”
百面说完，形象开始变得模糊。“交易完成。提醒你们一句，乌鸦的便宜可不好占，小心被啄瞎眼睛。”
话音未落，他的虚拟形象彻底消散在原地。
几乎同时，苏婉急声道：“时间到了！快撤！”
三人立刻启动脱离程序，强烈的抽离感再次袭来。
眼前一花，他们重新回到了昏暗的仓库，摘下头盔，都是一身冷汗。虚拟世界里的十几分钟，感觉像过了几个小时。
苏婉立刻检查数据包，确认没有病毒或追踪程序后，开始解密。
一个清晰的坐标，以及关于“回声协议”的简要说明呈现出来。
坐标指向一个遥远且人迹罕至的雪山区域。
而“回声协议”的说明，让林默的心猛地一沉。织网者正在用这种大范围的方式搜寻下一个“时间感知体”……这无疑证实了他们的备用计划已经启动。
危险迫在眉睫。
同时，他也意识到，黑鸦故意给他们这个线索，很可能就是想借他们的手，去干扰甚至破坏织网者的“时序奇点”计划。
他们再次成了别人棋盘上的棋子。
但这一次，棋局的方向，似乎与寻找时砂的那一丝渺茫希望，隐隐重合了。
林默看着那个雪山坐标，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无论前方是陷阱还是希望，他们都必须去闯一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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