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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梦星云重归宁静,仿佛那场惊心动魄、触及存在层面的抹杀从未发生。但李默身上那愈发深邃、愈发超然的气息,以及炎神与虚神眼中残留的震撼,无不昭示着一切的真实不虚。
“超脱境……”
李默悬立于复原中的星云核心,细细体悟着自身的变化。力量的增长自不必言,那是一种质变,仿佛举手投足间便能引动万源海更深层次的规则潮汐。但更重要的,是“视角”的彻底改变。
在他的感知中,万源海不再是一个无限广袤、需要他去探索和征服的庞大世界,而是更像一个……相对完整的“个体”。他能更清晰地“看到”其规则的脉络,感知到“万源序核”如同跳动的心脏般维持着整体的平衡,甚至能隐约察觉到世界壁垒之外,那片名为“根源之海”的浩瀚“水域”中,传来的或温暖、或冰冷、或充满敌意的种种“流动”。
这是一种凌驾于上的俯瞰感,一种初步超脱于单一世界束缚的自由。也正因如此,他对“诸界唯一,万我归一”这八个字,有了更深刻的体会。
“万我归一……意味着在其他世界气泡,存在着与我本源相连,但经历、形态、乃至道路都可能截然不同的‘他我’投影。融合他们,并非吞噬,而是收回散落在外的‘碎片’,补完我自身作为‘超脱者’的唯一本质,从而在根源之海中锚定更稳固的‘坐标’,走向更高层次。”
这是一个令人心潮澎湃,也细思极恐的前景。寻找“他我”,意味着主动踏入其他未知的宇宙,面对不可预知的风险与挑战。但同时,这也是超脱境修行的必经之路。
“父神,”虚神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恭敬,“您刚才的力量……”即便是执掌时空的他,也无法理解那种从存在层面将目标“擦除”的手段。
“略有所悟,踏入一新境罢了。”李默没有过多解释,目光扫过炎神与虚神,“此事暂且保密,同盟内部,照常即可。”
“是!”两者凛然应命。他们明白,父神的境界已然将他们远远甩开,达到了一个需要仰望的层次。保密,既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动荡,也是一种保护。
“回墟府。”
三人身影淡化,直接通过空间规则回归至轮回道场核心的万源殿。
殿内,得到消息的初、钧、沐、衍四神早已等候,感受到李默身上那迥然不同的气息,皆是心神震动,继而流露出由衷的喜悦与敬畏。盟友“烬”以及几位同盟核心代表(如生命主宰、雷罚天尊的投影)也在此,他们虽无法像轮回诸神那样清晰感知,但也能察觉到李默似乎与这片天地更加“契合”,气息愈发深不可测。
“盟主,那‘猎手’先锋……”生命主宰的投影开口,带着询问。
“已解决。”李默平静回应,并未描述过程,“其本质是一种携带高维‘吞噬指令’的概念聚合体,目标直指序核,威胁极大。但已被我从存在层面彻底抹除。”
存在层面抹除!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在场几位顶尖存在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们自问,即便联手,恐怕也难以做到如此干净利落,甚至可能无法阻止对方对序核的侵蚀。李默的实力,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一时间,殿内寂静无声,对这位盟主的信服与忌惮,更深一层。
“虽是先锋,但其展现出的‘吞噬’特性与隐匿能力,不容小觑。”李默继续道,“同盟的预警与防御体系必须尽快完善,逻辑筛网要持续升级。同时,我们也不能一味被动防守。”
他看向众人,目光深邃:“我提议,组建‘根源探索先锋队’,尝试主动进入根源之海,进行有限度的侦察。目的有三:一,搜集‘根源猎手’及其他可能威胁的情报;二,探寻其他世界气泡的信息,寻找合作可能或资源;三……尝试定位万源海在根源之海中的相对坐标与周边环境。”
主动进入根源之海!
这个提议比单纯的防御更加大胆,也更具风险。但众人也明白,固步自封只会坐以待毙。未知固然危险,但未知中也蕴含着机遇。
“我幻空界可提供空间信标与隐匿技术支援。”幻空领主首先表态。
“星谶阁可尝试进行短途的命运预判,规避明显险地。”星谶者抚须道。
“灵械纪元可提供高维环境适应性改造的探索舰外壳技术。”“烬”的光影闪烁。
雷罚天尊沉声道:“需制定严格章程,探索范围、时间、通讯方式、应急措施,皆需明确。且首次探索,规模不宜过大,以精干、隐匿为主。”
见主要成员均未反对,李默点头:“可。具体章程,由钧牵头,联合各势力技术专家共同制定。首批探索队,由虚负责领队,衍为辅佐,另从各势力选拔擅长隐匿、生存、信息处理的精锐组成,人数控制在十人以内。”
“领命!”虚神与衍神齐声应道。能够作为首批踏入根源之海的先锋,既是荣耀,也是重任。
安排妥当探索事宜,盟会散去,众人各自忙碌起来。
李默则回到了静修室,他需要时间巩固超脱境的修为,并尝试感应那玄之又玄的“他我投影”。
静心凝神,意识沉入轮回寰宇深处,与根源密钥的链接达到前所未有的紧密。他的神念不再局限于万源海内部,而是如同触须般,小心翼翼地探出世界壁垒,接触那光怪陆离、法则混乱的根源之海。
各种杂乱无章的信息、扭曲的规则片段、混乱的能量流……如同狂暴的海洋,冲击着他的感知。若非他已踏入超脱境,神念本质得到升华,恐怕瞬间就会被这信息洪流冲垮或污染。
他谨守本心,以“诸界唯一”的意念为核心,在无尽的混乱中,搜寻着那一丝与自身本源相连的、微弱的共鸣。
时间在静修中缓缓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李默的神念即将因消耗过大而撤回时,忽然,在极其遥远、方位难以确定的根源之海某处,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但无比清晰的悸动!
那是一种同源而出的感觉,仿佛另一个自己在呼唤!但与此同时,一股浓烈到化不开的悲伤、绝望与……一种诡异的“停滞”感,也随之传来。
“找到了!一个‘他我’!”李默心神一震。
但那个“他我”的状态似乎极其糟糕,不仅力量层次似乎不高,其所在的世界,也透着一股浓郁的……“死寂”与“被禁锢”的气息。
他尝试着将神念聚焦,试图看得更清晰一些。
模糊的景象断断续续地传来:
那是一个……科技水平似乎不低,但却笼罩在无边灰暗中的世界。天空是永恒的铅灰色,巨大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红色能量管道缠绕着摩天大楼。城市死寂,街道上行走着目光呆滞、行动迟缓的人类,如同提线木偶。一种压抑的、无处不在的“规则”束缚着一切,扼杀着所有的活力与可能性。
而在那个世界的核心,李默感知到了那个“他我”的存在——一个被困在维生舱中,意识被强行连接到一个庞大网络,不断被抽取着精神能量与生命力的……青年。他的面容,与李默有着七分相似,但眼神空洞,充满了绝望。
就在李默试图进一步探查时,一股冰冷、庞大、充满绝对控制欲的意志,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窥探,猛地沿着那丝联系反向扫来!
“哼!”
李默冷哼一声,超脱境的神念凝聚如刀,瞬间斩断了那丝联系。那股意志扑了个空,在根源之海中激起一片无形的涟漪,充满了被挑衅的怒意。
“好强的控制欲……那个世界,似乎被某种存在完全‘支配’了。”李默眉头紧锁,那个“他我”的处境,比他想象的还要恶劣。那不仅仅是个体的悲剧,更是整个世界的悲哀。
“而且,那股意志……虽然强大,但其本质,似乎并非‘根源猎手’那种纯粹的吞噬,而是另一种形式的……‘掠夺’与‘禁锢’。”
就在这时,他手中的根源密钥微微发热,传递来“万源序核”的一段信息:
“检测到超脱者阁下方才接触了高浓度‘道染’气息。”
“道染?”李默疑惑。
“一种不同于‘吞噬’的掠夺方式。‘根源猎手’吞噬世界本源,壮大自身。而‘道染者’,则将其自身之‘道’强行覆盖、侵染其他世界,将其同化为自身道则的一部分,世界内所有生灵乃至规则,都将逐渐失去自我,成为‘道染者’的延伸与养分。方才您接触的世界,应是已被‘道染’深度侵蚀。”
道染者!
又一个来自根源之海的恐怖存在!以同化世界为手段!
李默的心沉了下去。根源之海的危险,远超预期。不仅有“猎手”捕食,还有“道染者”进行精神与规则上的奴役。
那个被困的“他我”,正处于一个被“道染”的世界中。
拯救他,不仅是为了融合“他我”,完善自身超脱之路,或许……也是一次直面“道染”这种全新威胁的契机。
李默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超脱之路,已不容回头。无论是为了自身,还是为了应对未来可能波及万源海的“道染”危机,那个被禁锢的“他我”与世界,他都非去不可!
“看来,首批根源探索先锋队的任务列表中,要加上一条了——寻找并定位那个被‘道染’的世界坐标。”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静修室的壁垒,望向了那危机四伏、却又充满无限可能的根源之海。
新的征途,目标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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