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砸在腐叶上,溅起细碎的泥点,混着浓重的血腥气往苏槐叙鼻腔里钻。
他踩着湿滑的林地快步上前,宫翊修单膝跪在泥泞里,黑色风衣下摆浸满了深色液体,而他脚边,房昀舒蜷缩着,衣服被捅得稀烂,暗红的血顺着衣料褶皱漫开。
只是此刻再也不会有人睁着圆眼睛,软软地喊他“哥哥”。
“宫翊修。”
苏槐叙的声音比林间的风还冷,他抬手攥住宫翊修的衣领,“你他妈跪着做什么?给我弟弟偿命?”
宫翊修垂着头,额前的湿发遮住眼睛,只有手在微微发抖,地上那把银色匕首的刀刃上,血珠正一滴滴砸进泥里。
“我要杀了你。”
苏槐叙另一只手摸向腰间——那里常年放着一把防身用的短刀,是房昀舒总担心他跑行程不安全,非要拉着他去买的。
“为我弟弟报仇,你这条命,不够赔。”
“冷静点!”
元菱轩的声音突然插进来,他扶着旁边的树干,脸色苍白得吓人,额头上的冷汗混着雨水往下淌,高烧让他连站都站不稳,却还是挣扎着上前拽苏槐叙的胳膊。
“你别冲动……他怎么可能杀房猪猪?这一定有古怪!”
“古怪?”
苏槐叙冷笑一声,眼神扫过地上房昀舒的尸体,心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十几刀,刀刀致命,凶手就跪在尸体旁边,手里还握着凶器,元菱轩,你告诉我什么叫古怪?”
元菱轩被问得一噎,高烧带来的眩晕感让他眼前发黑,可他还是咬着牙摇头。
“不对……翊修不是这样的人,他昨天还跟我说,……他不可能……”
“你说话呀,宫翊修!”
屈望榭的声音突然炸开,他绕到宫翊修面前,蹲下身用力拍了拍对方的脸颊,疯批惯有的漫不经心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急切。
“你倒是说句话!是不是有人逼你?还是房昀舒出了什么事?你别他妈跟个哑巴一样!”
宫翊修终于有了动作,他缓缓抬起头,眼底布满红血丝,嘴唇毫无血色:“是我杀了他。”
这七个字像惊雷,炸得林间瞬间安静下来,只有雨声还在哗哗作响。
苏槐叙猛地甩开元菱轩的手,指腹用力抵着宫翊修的咽喉,语气里满是戾气。
“你看!他自己都认了!元菱轩,你现在还要替他辩解?”
元菱轩僵在原地,看着宫翊修空洞的眼神,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只能喃喃道:“这……这怎么会……”
“怎么不会?”
苏槐叙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却强撑着不肯示弱,“有些人就是披着人皮的恶鬼,表面上对谁都好,背地里下手比谁都狠!”
“苏槐叙,先松开手吧。”
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宋兰斋目光落在宫翊修的手上,“根据他身上的伤,特别是手上的伤来看,他不想杀房昀舒。”
苏槐叙动作一顿,转头瞪向宋兰斋:“你胡说什么?凶手自己都认罪了,你一个医生凑什么热闹?”
宋兰斋没理会他的怒气,伸手轻轻拨开宫翊修的手指,露出他掌心和指缝间的伤口。
那些伤口不是刀伤,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勒出来的,边缘还带着不规则的撕裂痕迹,有些甚至深可见骨。
“你看他的手。”
宋兰斋抬了抬下巴,“如果是主动捅人,握刀的手不会有这样的勒伤,反而像是被人强行控制着握刀,他在挣扎,想阻止刀刺向房昀舒,但是不能。”
宫翊修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宋兰斋的话戳中了什么,他低下头,肩膀开始剧烈抖动,压抑的呜咽声终于从喉咙里溢出来,混着雨声。
苏槐叙看着宫翊修手上的伤,又看了看地上房昀舒的尸体,原本攥着宫翊修衣领的手,慢慢松了开来。
潮湿的林地还浸着房昀舒的血味,洛昭昭攥着染了泥的衣角。
“刚才他们让你二选一,你为什么要选我?”
苏槐叙没理他,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直直扎向一旁沉默的宫翊修。
他上前一步,抬手就攥住宫翊修的手腕,指腹狠狠掐进对方还带着勒伤的皮肤。
“你他妈为什么不救小笨蛋?你不是天天跑去找他吗?前几天还跟我炫耀,现在人没了,你倒是说啊!”
宫翊修垂着头,喉结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掌心里的伤口还在渗血,混着雨水往下滴,像是在为没能护住的人赎罪。
“怎么,我弟就不配救?”
一道冷硬的声音插进来,洛昭明走过来,高大的身影挡在洛昭昭身前,超雄体质带来的压迫感让空气都沉了几分。
他盯着苏槐叙,眼神里满是嘲讽,“合着在你眼里,只有那个房昀舒金贵,我们家昭昭就该被丢在那儿等死?”
“滚。”
苏槐叙头也没抬,语气冷得像冰,“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洛昭明刚要发作,却被洛昭昭扯了扯衣角。
小少爷皱着眉,脸上带着惯有的傲气,却刻意放低了声音,像是在跟谁赌气,又像是在自我剖白。
“哥,你闭嘴吧。我不爱他,他救我干什么?”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静了静。
宫翊修的身体猛地一僵,原本垂着的头微微抬起,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苦涩,有释然,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怅然。
他爱了洛昭昭十年,被关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五年,以为这份执念会耗到死,可直到遇见房昀舒,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暖意。如今洛昭昭的话,倒像是一把刀,轻轻割开了最后一点残存的念想。
洛昭明皱了皱眉,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洛昭昭推着往后退了一步。
小少爷别过脸,不再看宫翊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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