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陈默站在便利店的收银台后,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这是他在这家24小时便利店上夜班的第三个月,已经习惯了这种日夜颠倒的生活。
店里播放着轻柔的流行音乐,冰柜发出低沉的嗡鸣,除此之外一片寂静。透过落地玻璃窗,可以看见空旷的街道和偶尔驶过的出租车。
“欢迎光临。”感应器突然响起提示音。
陈默抬起头,看见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中年男子走进店里。男子面色苍白,脚步虚浮,直接走向饮料区,拿了一瓶矿泉水。
结账时,陈默注意到男子的手在微微发抖。
“十元。”陈默扫描商品。
男子递来一张百元钞票。触手的瞬间,陈默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凉。
“先生,您没事吧?脸色不太好。”陈默一边找零一边问。
男子摇摇头,接过零钱和矿泉水,快步离开。感应器再次响起:“谢谢光临。”
陈默低头整理收银台,突然发现刚才那张百元钞票有些不对劲——纸质异常粗糙,水印模糊,更奇怪的是,上面印着的发行年份是1937年。
“假钞?”他皱起眉头,把钞票单独收起来,准备明天交给店长。
凌晨四点,又一位特殊的顾客光临。是个穿着旗袍的老太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拎着个老式手提包。
“我要一包牡丹牌香烟。”老太太的声音沙哑。
陈默愣了一下:“阿姨,我们店没有这个牌子,那是很久以前的烟了。”
老太太固执地摇头:“就在那里,第二排。”
陈默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货架上确实多了一排从未见过的香烟,包装复古,正是老式的牡丹牌。
他疑惑地取下一包,扫描时发现条码无法识别。
“十五元。”老太太递来几张旧版人民币。
这次陈默留了个心眼,仔细检查钞票——同样是早已停止流通的版本。
老太太离开后,那排牡丹牌香烟神奇地消失了,货架恢复原样。
陈默感到背脊发凉。他开始明白,为什么这家便利店的夜班工资比别处高出一大截。
早上六点,交接班的同事小张来了。陈默犹豫着是否要告诉他昨晚的怪事。
“怎么样?夜班还习惯吗?”小张一边穿工作服一边问。
“张哥,咱们店...晚上是不是经常有奇怪的客人?”
小张的动作顿住了:“你看见了?”
陈默点点头,拿出那张1937年的百元钞票。
小张叹了口气:“终于轮到你了。每个新来的夜班店员,三个月后开始能看见他们。”
“他们是谁?”
“附近的...老住户。”小张压低声音,“这家店的位置,以前是片老居民区,二十年前拆迁改建的。有些老人舍不得走,还保持着以前的习惯来买东西。”
陈默毛骨悚然:“你是说...鬼?”
“别这么说,”小张摆摆手,“他们就是些念旧的老人家,不害人的。你正常接待就行,找零的时候注意点,别收太旧的钱。”
“那牡丹牌香烟怎么回事?”
小张笑了:“李奶奶吧?她生前就爱抽那个牌子的烟。每个月来一次,我们都习惯了。”
陈默这才知道,自己不是第一个遇见这些特殊顾客的人。据说这家店的夜班店员流动性特别大,很多人干不满半年就辞职了。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三个月后才能看见?”
“谁知道呢?”小张耸肩,“可能是需要时间建立...连接?”
接下来的几周,陈默逐渐习惯了这些深夜访客。除了风衣男子和旗袍老太太,还有总是来买糖果的小女孩、爱看漫画书的中学生、定期采购日用品的中年夫妇...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穿着过时的衣服,使用旧版货币,而且只在天黑后出现。
陈默学会了如何与他们相处:不过问太多,不表现出恐惧,像对待普通顾客一样自然。作为回报,这些特殊顾客也从不为难他,甚至偶尔会给他一些小费——虽然那些钱第二天就会变成冥币。
一天凌晨,风衣男子又来了。这次他没有买东西,而是直接走到收银台前。
“能帮个忙吗?”男子的声音比上次清晰了一些。
“您说。”
“告诉我女儿,爸爸不怪她。”男子递来一张泛黄的照片,“我在医院说的都是气话。”
照片上是一对父女,女儿约莫二十岁,笑得灿烂。背面写着一个地址和名字:林小雪。
陈默接过照片,手心出汗:“您为什么不自己告诉她?”
男子苦笑:“我试过,但她看不见我。”
第二天休息,陈默按照地址找到了那个小区。开门的正是照片上的女孩,只是成熟了许多,眼角带着疲惫。
“请问是林小雪小姐吗?”
女孩警惕地看着他:“你是?”
陈默拿出照片:“你父亲让我带句话,他说不怪你。”
林小雪的脸色瞬间惨白,声音颤抖:“你...你说什么?”
“你父亲,他让我告诉你,他在医院说的都是气话,他不怪你。”
女孩踉跄后退,扶住门框才站稳:“我父亲...三年前就去世了。肺癌晚期。”
陈默这才明白,那个风衣男子是肺癌去世的,怪不得总是咳嗽。
“他走的那天,我们大吵了一架。”林小雪泪流满面,“我说了些很过分的话...他一直想和解,但我没有勇气...”
陈默默默递上纸巾。他忽然觉得,自己做的不仅仅是便利店店员的工作。
那之后,风衣男子再也没出现过。
其他特殊顾客似乎知道了陈默的帮助,开始纷纷向他提出请求。
旗袍老太太想找一枚丢失的翡翠胸针;卖糖果的小女孩想告诉妈妈她藏起来的日记本在哪里;中年夫妇想看望刚出生的孙子...
陈默尽可能地帮助他们。有时成功,有时失败,但每次尝试后,相应的特殊顾客就会消失,仿佛心愿已了。
小张警告他:“别陷得太深。上一个这么热心的店员,现在在精神病院。”
但陈默无法拒绝。他亲眼见过那些灵魂完成心愿后的释然表情,那让他觉得自己在做有意义的事。
直到那个雨夜,一切都变了。
凌晨三点,暴雨如注。便利店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浑身湿透的年轻男子冲进来。
“帮帮我!”男子抓住陈默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他们追来了!”
陈默试图挣脱:“先生,您冷静点...”
透过玻璃窗,他看见街对面站着几个模糊的身影,在雨中若隐若现。
“他们是来抓我的!”男子惊恐地回头,“我不能被带走!”
陈默突然意识到,这个男子不是普通的特殊顾客——他的身体是半透明的,雨水直接穿过他滴落在地。
“你...你已经...”
“我知道!”男子几乎崩溃,“但我不能去该去的地方!我还有事没做完!”
就在这时,店里的灯光开始闪烁,音乐变成刺耳的杂音。冰柜门自动开关,货架上的商品纷纷掉落。
街对面的身影开始穿过马路,无视飞驰而过的车辆。
陈默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这次的灵体不同,带着某种危险的气息。
“救救我!”男子躲到收银台后面,“求你了!”
第一个身影走进店里。那是个穿着黑色制服的高大男子,面容模糊,手中拿着一条发光的锁链。
“让开。”黑衣人对陈默说,声音像是从深渊传来。
陈默本能地挡在年轻男子前面:“他不想跟你们走。”
“由不得他。”黑衣人举起锁链。
就在这时,便利店里的所有特殊顾客突然现身——风衣男子、旗袍老太太、小女孩、中学生、中年夫妇...他们挡在陈默和年轻男子前面,形成一道人墙。
“这里不欢迎你们。”风衣男子说,声音出奇地镇定。
黑衣人冷笑:“就凭你们这些游魂野鬼?”
双方对峙着,店内的温度急剧下降。陈默看见货架上的饮料开始结冰。
年轻男子在陈默耳边快速说道:“我叫周明,是隔壁街的建筑工人。三个月前工地事故,我死了,但我的工友王强被误认为是凶手。证据在我宿舍的床板下面,求你一定要找到!”
陈默还来不及回答,黑衣人的锁链已经甩出。特殊顾客们联手抵挡,发出刺眼的光芒。
“快走!”旗袍老太太对陈默喊,“带他离开这里!”
陈默拉起周明,从后门逃出便利店。暴雨立刻淋湿了他们的衣服——或者说,淋湿了陈默的衣服,周明的身体依然透明。
“去哪儿?”陈默在雨中大喊。
“我的工地宿舍!就在两条街外!”
他们冒雨狂奔,陈默不时回头,看见那些黑色身影已经突破重围,紧追不舍。
工地大门紧锁,周明直接穿门而过,从里面打开。陈默跟着冲进去,在周明的指引下找到那间临时宿舍。
“床板下!快!”
陈默掀开床板,果然找到一个防水袋,里面是周明的日记和几张照片——清楚地记录了事故当天的真实情况,能证明王强的清白。
就在这时,黑色身影追到了宿舍门口。
“没时间了!”周明把防水袋塞给陈默,“交给警察!拜托了!”
黑衣人们涌入宿舍,锁链缠住周明。这一次,他没有反抗。
“谢谢。”周明对陈默微笑,然后消失在光芒中。
陈默独自站在空荡的工棚里,手中紧握着那个防水袋。窗外的雨渐渐小了,天边泛起鱼肚白。
第二天,陈默把证据交给警方。王强很快被无罪释放,真凶落网。
新闻播出那天,陈默在便利店值夜班。凌晨两点,感应器响起:“欢迎光临。”
所有的特殊顾客都来了,排着队向他微笑致意,然后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在空气中。
小张来接班时,发现陈默在收拾东西。
“你要辞职?”
陈默点点头:“他们的心愿都完成了。我也该继续前进了。”
小张若有所思:“你知道吗?我在这里工作了五年,从没真正帮助过他们。你是第一个。”
离开便利店前,陈默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工作了三年的地方。他知道,自己会想念这里的——不只是工作,还有那些特殊的顾客,和他们未完成的故事。
走在黎明的街道上,陈默忽然明白:生死之间,执念是最坚固的桥梁。而有些工作,报酬不只是金钱,更是灵魂的安宁。
他回头望去,便利店在晨曦中静静伫立,等待着下一个需要帮助的灵魂,和那个愿意倾听的夜班店员。
因为在这座不眠的城市里,总有些地方,总有些人,在深夜里守护着生与死的边界,传递着未说完的话语,连接着未了的情缘。
而这一切,都将成为城市传说的一部分,在便利店温暖的灯光中,继续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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