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景初年间,咸阳县一个官吏家里闹怪事,每天夜里总会无缘无故听到拍手和互相呼唤的声音,官吏派人去查看,却什么也没发现。官吏的母亲夜里织布,累了就靠在枕头上休息。过了一会儿,她听到灶台下有人喊:“文约怎么不来?”枕头底下竟回应道:“我被当成枕头用着,没法过去,你可以过来和我一起喝酒。”天亮后,大家发现回应的“枕头”其实是个饭勺,于是把饭勺聚在一起烧了,家里的怪事从此就消失了。
魏郡人张奋原本家境极富,后来不知为何突然衰败,钱财散尽,只好把宅子卖给程应。程应住进去后,全家都生病了,只好又把宅子转卖给邻居阿文。阿文早有准备,独自拿着大刀,傍晚就躲进北堂的房梁上。到了三更天,忽然有个一丈多高、戴着高帽、穿黄衣服的人走进堂屋,喊道:“细腰!”一个声音回应:“在。”黄衣人问:“屋里怎么有活人的气息?”细腰回答:“没有啊。”黄衣人就走了。接着,又有戴高帽穿青衣、戴高帽穿白衣的人依次进来,问答和黄衣人一模一样。
天快亮时,阿文从房梁上下来,照着之前的叫法喊“细腰”,问它:“穿黄衣服的是谁?”细腰答:“是金子,在堂屋西墙下。”“穿青衣的是谁?”“是铜钱,在堂屋前井边五步远的地方。”“穿白衣的是谁?”“是银子,在墙东北角的柱子下。”“那你又是谁?”“我是杵臼,现在在灶台下。”天亮后,阿文按细腰说的位置依次挖掘,挖出五百斤金银和一千万贯铜钱,随后把杵臼烧掉。从此阿文变得非常富有,这所宅子也再没闹过怪事。
秦朝时,武都郡故道县有座怒特祠,祠庙上长着一棵梓树。秦文公二十七年,文公派人去砍这棵树,可一砍就会刮起大风、下起大雨,树的伤口还会立刻愈合,砍了一整天也没砍断。文公于是增派士兵,光拿斧头的就有四十人,可还是砍不断。士兵们累了,就停下来休息,其中一个人脚受了伤,没法走动,躺在树下,忽然听到鬼对树神说:“累坏了吧?这么多人砍你!”另一个声音(树神)说:“这点事算什么,不算累。”鬼又问:“秦公肯定不会罢休,这可怎么办?”树神答:“秦公能把我怎么样?”鬼接着说:“要是秦公派三百人,披散头发、用红丝缠树,穿红衣服、拿灰撒在伤口上砍你,你能不被制服吗?”树神听后就没声音了。
第二天,受伤的士兵把听到的话告诉了文公。文公于是让人都穿红衣服,砍树时一有伤口就撒灰,树果然被砍断了。树里跳出一头青牛,跑进了丰水里。后来青牛又从丰水里出来,文公派人骑马去攻打,却打不过。有个骑士从马上摔下来,爬起来后发髻散开,头发披在肩上,青牛见了竟害怕起来,钻进水里再也不敢出来。从此秦国就设置了“旄头骑”(披发的骑兵)。
庐江郡龙舒县陆亭的河边有一棵大树,高达几十丈,常有几千只黄鸟在树上筑巢。当时正逢久旱,村里的老人互相商量:“那棵树常有黄色雾气,说不定有神灵,咱们可以去求雨。”于是带着酒肉去陆亭祭拜。
村里有个叫李宪的寡妇,夜里起床时,忽然看见屋里有个穿绣花衣服的妇人,自称:“我是树神黄祖,能呼风唤雨。我看你品性高洁,想帮你维持生计。早上来求雨的老人们,我已经向天帝请示过了,明天中午会下大雨。”到了第二天中午,果然下起大雨,村民们于是为黄祖建了祠堂。
后来李宪对村里人说:“大家在这儿做客,我家靠近河边,该弄些鲤鱼来招待。”话刚说完,几十条鲤鱼就飞到堂下,在场的人都又惊又怕。这样过了一年多,黄祖对李宪说:“很快会有大战,我要和你告别了。”留下一只玉环:“拿着它能躲避灾难。”后来刘表和袁术互相攻打,龙舒县的百姓大多迁走避难,只有李宪住的村子没被战乱波及。
魏时,桂阳太守江夏人张辽,离开鄢陵县,回到家乡居住,买了一块田地。田里有棵大树,树干要十多个人才能合抱,枝叶茂密,覆盖了好几亩地,树下的土地没法种庄稼。张辽派家仆去砍树,斧头刚砍几下,就流出六七斗红色的汁液。家仆吓得赶紧回来告诉张辽,张辽大怒:“树老了汁液变红,有什么好奇怪的?”于是亲自带着人去砍树,结果树里流出大量“血”来。
张辽让人先砍树枝,发现树枝中空的地方有个四五尺高的白头怪物,突然跳出来扑向张辽。张辽挥刀抵挡,一共杀死了四五个这样的怪物。身边的人都吓得趴在地上,张辽却神色平静,像没事一样。他仔细观察怪物,发现既不是人也不是兽,随后继续把树砍倒了。这大概就是传说中木石所化的“夔”“魍魉”之类的怪物吧?这一年,张辽被司空征召,后来担任侍御史、兖州刺史,以二千石的高官身份回乡祭拜祖先,白天穿着锦绣官服,荣耀非凡,再也没遇到过怪事。
吴先主(孙权)时期,陆敬叔担任建安太守,派人去砍一棵大樟树。砍了几斧头后,树里突然流出“血”,树被砍断后,钻出一个人面狗身的怪物。陆敬叔说:“这东西叫‘彭侯’。”接着让人把它煮了吃,味道和狗肉差不多。《白泽图》里记载:“树木的精怪叫‘彭侯’,形状像黑狗,没有尾巴,可以煮来吃。”
吴时,有一棵梓树,树干粗壮,要几个人才能合抱,叶子宽达一丈多,树枝垂下来覆盖了好几亩地。吴王派人砍这棵树造船,船造好后,派了三十个童男童女去拉船下水。没想到船自己飞进水里,童男童女全被淹死了。直到现在,那个水潭里还时常能听到呼唤“加油”的声音。
董仲舒在家中放下帷幕讲授经书,有个客人来拜访。董仲舒一看就知道对方不是普通人,客人又说“快要下雨了”,董仲舒开玩笑说:“住在树上的鸟能预知刮风,住在洞里的兽能预知下雨,你不是狐狸,就是鼷鼠吧?”客人听完,立刻变成了一只老狐狸。
张华字茂先,晋惠帝时担任司空。当时燕昭王墓前有一只老斑狐,活了很多年,能变幻形态。它变成一个书生,想去拜访张华,先问墓前的华表:“凭我的才貌,能见到张司空吗?”华表说:“以你的聪慧,本来没什么不可以,但张公智谋过人,恐怕很难被你蒙骗。你去了一定会受辱,说不定还回不来,不仅会丢掉你千年的修行,还会连累我这老华表。”
斑狐不听,拿着名帖去拜见张华。张华见这书生梳着总角发型,风度翩翩,皮肤洁白如玉,举止神态顾盼生辉,很看重他。两人谈论文章、辨析名实,张华竟从未听过如此精妙的见解;接着又探讨《史记》《汉书》《东观汉记》三史,深究诸子百家学说,谈论老庄哲学的深奥之处,解读《诗经》风雅的绝妙旨意,内容涵盖十位圣人的思想、贯通天地人三才之道,还对儒家八派提出规劝、指出五礼的疏漏,张华始终无法应对,只能沉默。
张华感叹:“天下哪有这样的少年!你不是鬼魅就是狐狸。”于是打扫床榻留书生住宿,暗中派人看守。书生说:“您本该尊重贤才、包容众人,赞赏优秀的人、体谅能力不足的人,怎么能厌恶有学问的人呢?墨子主张兼爱,难道是这样的吗?”说完就请求离开,可张华已经让人守住大门,他根本出不去。
过了一会儿,书生又对张华说:“您在门口布置士兵和骑兵,想必是怀疑我吧?这样恐怕天下人都会不敢说话,有智谋的人也会避开您的家门,我真为您可惜。”张华不回应,反而把看守弄得更严。当时丰城县令雷焕(字孔章)是个博识多知的人,正好来拜访张华,张华把书生的事告诉了他。雷焕说:“要是怀疑他,何不让猎犬试试?”于是叫人牵来猎犬,可书生毫无惧色,说:“我天生才智出众,你们却把我当成妖怪,用猎犬试我,就算试上千次万次,又能把我怎么样?”
张华听了更生气:“这肯定是真妖怪!我听说鬼魅害怕猎犬,但猎犬只能分辨几百年的精怪,千年老精怪它就认不出来了。只有用千年枯木照它,它的原形才会显现。”雷焕问:“千年神木哪里能找到?”张华说:“世人传说燕昭王墓前的华表木已经有千年了。”于是派人去砍华表木。
使者快到华表木那里时,空中忽然出现一个穿青衣的小孩,问使者:“你来这儿做什么?”使者说:“张司空那里有个少年来拜访,多才善辩,怀疑是妖魅,让我来取华表木照他。”青衣小孩说:“这老狐狸真不明智,不听我的话,现在灾祸也连累到我了,我还能逃去哪呢?”说完就哭了起来,瞬间消失不见。
使者砍倒华表木时,树干里流出了血,随后把木柴运回去。点燃木柴照那书生,书生立刻变成了一只斑狐。张华说:“这狐妖和华表木,要是没遇到我,再过千年也没人能识破。”于是把斑狐煮了。
晋时,吴兴有个人有两个儿子。兄弟俩在田里干活时,经常看到“父亲”来骂他们、打他们,就把这事告诉了母亲。母亲去问丈夫,丈夫又惊又怕,知道是鬼魅作祟,就让儿子们下次再见到“父亲”就砍它,之后鬼魅就再也没去田里找过兄弟俩。
父亲还是担心,怕儿子们被鬼魅纠缠,就亲自去田里看。兄弟俩以为来的是鬼魅,二话不说就把他杀了,埋在田里。鬼魅随后回到家里,变成父亲的样子,对家人说:“两个儿子已经把妖怪杀了。”傍晚兄弟俩回家,全家一起庆祝,过了好几年都没发现异常。
后来有个法师路过他们家,对兄弟俩说:“你们父亲身上有很重的邪气。”兄弟俩把法师的话告诉“父亲”,“父亲”大怒。兄弟俩出来转告法师,让他赶紧走。法师却发出法术声响闯进屋里,“父亲”立刻变成一只大老狐狸,钻进床底下,最终被法师抓住杀死。这时全家才知道,之前被兄弟俩杀死埋掉的,是真正的父亲。家人重新为父亲举办葬礼、守丧,一个儿子愧疚之下自杀了,另一个儿子也因悔恨懊恼,不久也死了。
句容县麋村村民黄审在田里耕地时,总有一个妇人从他的田边经过,从田埂东边走到西边,接着又走回来。黄审起初以为是普通路人,可这妇人天天都这样,他心里渐渐觉得奇怪。
一天,黄审问妇人:“你经常从哪儿来呀?”妇人停下脚步,只笑不说话,转身就走。黄审更怀疑了,提前拿了长镰刀等她回来。等妇人再次路过时,黄审没敢砍妇人,只砍向她身后跟着的婢女。妇人瞬间变成一只狐狸逃走了,再看被砍的“婢女”,其实是狐狸尾巴。黄审追上去,没追上。后来有人看见这只狐狸从土坑里出来,挖开土坑一看,狐狸果然没有尾巴了。
博陵人刘伯祖担任河东太守时,他住处的天花板上有个神,能说话,常常叫刘伯祖和它聊天,连京城下发的诏书、消息,它都能提前告诉刘伯祖。刘伯祖问它吃什么,它说想吃羊肝。
刘伯祖于是买了羊肝放在面前,切成小块,可羊肝刚切好就凭空消失了,两副羊肝全被这样“吃”光。忽然,一只老狐狸眯着眼出现在桌前,拿刀的人想举刀砍它,刘伯祖喝止了,老狐狸自己跳回天花板上。过了一会儿,天花板上传来大笑声:“刚才吃羊肝喝醉了,不小心现了原形,让府君见笑,太惭愧了。”
后来刘伯祖要调任司隶校尉,神又提前告诉他:“某月某日,任命诏书会到。”到了那天,果然如神所说。刘伯祖到司隶府任职后,神也跟着到了天花板上,还常说皇宫里的事。刘伯祖非常害怕,对神说:“我现在的职责是监察百官,要是身边的权贵知道您在这儿,可能会借此害我。”神回答:“确实像府君担心的那样,我该离开你了。”之后就再也没声音了。
后汉建安年间,沛国郡人陈羡担任西海都尉,他手下的士兵王灵孝无缘无故逃走了,陈羡本想杀他,可没过多久,王灵孝又逃走了。陈羡很久没找到他,就把王灵孝的妻子关了起来,他妻子只好如实交代。
陈羡说:“他肯定是被妖怪带走了,咱们得去找他。”于是带着几十个步兵、骑兵,牵着猎犬,在城外四处搜寻,最后果然在一个空坟里找到了王灵孝。听到人和狗的声音,妖怪赶紧躲开了。陈羡让人把王灵孝扶回来,他的样子已经很像狐狸,几乎不跟人交流,只哭喊着“阿紫”——“阿紫”是狐狸精的名字。
十多天后,王灵孝才渐渐清醒,说:“狐狸刚开始来的时候,在屋子角落的鸡窝旁变成美妇人的样子,自称阿紫,引诱我,这样好几次后,我忽然就跟着它走了,还把它当成妻子,每天晚上都跟它回它家。遇到狗也没被发现,那段时间过得特别快活。”道士说:“这是山魅。”《名山记》里记载:“狐狸是古代淫妇变成的,名字叫阿紫,所以这类妖怪大多自称阿紫。”
南阳西郊有个亭子,没人敢在里面停留,一停留就会遭遇灾祸。当地人宋大贤为人正直,曾在亭楼里住宿,夜里坐着弹琴,没带任何兵器。
到了半夜,忽然有个鬼顺着梯子爬上来,跟宋大贤说话,瞪着眼睛、磨着牙齿,样子特别吓人。宋大贤依旧弹琴,没理它,鬼只好离开。过了一会儿,鬼从集市上拿了个死人头回来,对宋大贤说:“要不要少睡一会儿?”说着就把死人头扔到宋大贤面前。宋大贤说:“太好了!我晚上睡觉没枕头,正想要这个呢。”
鬼又离开了,过了很久才回来,说:“要不要跟我徒手搏斗?”宋大贤说:“好啊!”话还没说完,鬼就冲到面前,宋大贤立刻伸手抓住鬼的腰,鬼只急着喊“死了”,宋大贤趁机杀了它。第二天一看,那鬼原来是只老狐狸。从此,这个亭子再也没闹过妖怪。
北部督邮西平人到伯夷,三十岁左右,很有才干和决断力,是长沙太守到若章的孙子。一天傍晚,他到了一个亭子,让前面带路的人停下。录事掾说:“现在还早,可以走到前面的亭子再歇。”到伯夷说:“我要写文书。”于是就留了下来。
手下的官吏、士兵都很害怕,说应该离开这里。亭吏传话说:“督邮想在楼上观望,快打扫干净。”一会儿,到伯夷就上了楼。天还没黑,楼梯台阶下又有火光,到伯夷下令:“我在思考道义,不能见火,把火灭了。”官吏知道肯定会有变故,需要用火照明,就把火藏在了壶里。
天黑后,到伯夷整理好衣服坐下,背诵完《六甲》《孝经》《易经》原文,就躺下了。过了一会儿,他转身朝东躺着,用头巾绑住双脚、盖住头,悄悄拔出剑、解开腰带。夜里,一个四五尺高的漆黑怪物慢慢变大,走到柱子边,突然朝到伯夷扑来。到伯夷用被子盖住怪物,光着脚差点摔下来,反复用剑和腰带打怪物的脚,同时喊人拿火上来照。
一看,原来是只红色的老狐狸,身上几乎没毛。众人把狐狸拖下去烧死了。第二天早上,拆了亭楼,发现里面有一百多束被剃下来的人的发髻,从此这个亭子的妖怪就绝迹了。
吴地有个书生,头发花白,自称胡博士,教很多学生读书,后来突然不见了。九月初九那天,读书人结伴登山游玩,听到有人讲书的声音,让仆人去寻找,结果在一个空坟里看到一群狐狸排成队,见到人就跑,只有那只老狐狸没走,正是之前那个头发花白的胡博士。
陈郡人谢鲲因病辞官,到豫章避难,曾路过一个空亭子,夜里就在亭子里住宿。这个亭子以前总有人被杀。到了夜里四更,有个穿黄衣服的人喊谢鲲的字:“幼舆!开门。”
谢鲲态度淡然,毫无惧色,让对方把胳膊伸到窗户里来。黄衣人真的把胳膊伸了进来,谢鲲立刻用力拽,结果把对方的胳膊拽断了,黄衣人赶紧逃走了。第二天一看,断胳膊竟是鹿的胳膊,谢鲲顺着血迹去找,抓到了那只鹿。从此,这个亭子再也没闹过妖怪。
晋时有个姓王的读书人,家在吴郡,返回时到了曲阿县,天色已晚,他把船拴好,停在大坝边,看见坝上有个十七八岁的女子,就喊她上船留宿。
天亮时,王生解下金铃系在女子胳膊上,派人跟着她回家,可到了地方根本没有这样的女子。跟着的人走到猪栏边,发现一头母猪的胳膊上系着那只金铃。
汉代齐国人梁文喜欢修道,家里有座神祠,建了三四间屋子,神座上挂着黑帐子,梁文常在里面祭祀,这样过了十几年。后来一次祭祀时,帐子里突然有人说话,自称“高山君”,特别能吃,还能治病,而且很灵验。
梁文恭敬地侍奉它,又过了几年,终于能进帐子里。一次“高山君”喝醉了,梁文请求看看它的样子。“高山君”对梁文说:“把你的手伸过来!”梁文伸手进去,摸到它的下巴,胡子很长;梁文慢慢用手绕住胡子,突然用力一拉,听到了羊叫的声音。
帐子外的人吓得赶紧进来帮梁文拉,结果拉出一只羊——是袁术家丢失了七八年的羊,没人知道它去了哪里。梁文把羊杀了,神祠的怪事就结束了。
北平人田琰在为母亲守丧,一直住在守丧的茅庐里。一天夜里,他突然走进妻子的房间,妻子悄悄奇怪地说:“你在守丧期间,不该这样啊。”田琰不听,还是和妻子同床了。
后来田琰又暂时回了家,却不跟妻子说话。妻子奇怪他不吭声,还拿之前的事指责他,田琰这才知道之前是鬼魅作祟。当天傍晚,田琰没睡觉,把丧服挂在茅庐里。
没过多久,就有一只白狗闯进茅庐,叼起丧服,变成人的样子,穿着丧服走进妻子的房间。田琰跟在后面追,看见白狗正要爬上妻子的床,立刻打死了它。妻子又羞又愧,最后死了。
司空南阳人来季德去世后,尸体还在灵堂停放着,一天,他的鬼魂突然现身坐在祭床上,容貌、衣服、声音都和生前一模一样,还按顺序教导孙儿、妇女,说的事有条有理,甚至鞭打奴婢时,都能说中她们的过错。
鬼魂吃喝完,告别后就离开了,家里人都悲痛欲绝。这样过了几年,家人渐渐感到厌烦痛苦。后来一次,鬼魂喝多了酒,醉后现了原形,原来是只老狗。家人一起把狗打死了,追问后才知道,这是村里酒馆的狗。
山阳人王瑚,字孟琏,担任东海兰陵尉时,每天半夜,总有个戴黑头巾、穿白单衣的官吏来县衙敲门。手下人去迎接,那官吏却突然不见了,这样过了好几年。
后来王瑚让人暗中观察,发现一只老狗,身体还是白色的,一到县衙门口就变成人。手下人把这事告诉了王瑚,王瑚杀了老狗,怪事就绝迹了。
桂阳太守李叔坚当从事时,家里有只狗会像人一样走路。家人说:“该把它杀了。”李叔坚说:“人们常用犬马比喻君子,狗看见人走路就学着走,有什么错!”
不久,狗戴着李叔坚的帽子跑,家人都很吃惊,李叔坚又说:“它不小心碰到帽带,挂住了而已。”后来狗还在灶台前帮着生火,家人更惶恐了,李叔坚仍说:“仆人和孩子都在田里干活,狗帮着生火,省得麻烦邻居,这有什么不好。”几天后,狗自己突然死了,始终没发生什么灾祸。
吴郡无锡有个上湖大陂(池塘),管理陂塘的官吏丁初,每次下大雨都会巡查堤防。一年春天大雨,丁初在塘边巡查,傍晚回头时,看见一个穿青色上下衣、戴青伞的妇人,在后面喊:“丁掾(对官吏的称呼)等等我!”
丁初心里有些犹豫,想停下来等她,可又觉得之前没见过这个妇人,现在突然冒雨出现,恐怕是妖怪,于是赶紧快跑。回头看那妇人,也追得很紧。丁初越跑越快,拉开了距离,再回头时,看见妇人自己跳进陂塘里,发出“扑通”一声,衣服和伞都散开了。仔细一看,原来是只大苍獭,衣服和伞都是荷叶做的。这只獭常变成人形,迷惑年轻人。
魏齐王曹芳正始年间,中山人王周南担任襄邑县长。一天,一只老鼠从洞里出来,在厅堂上说:“王周南!你在某月某日会死。”王周南没理它,老鼠回洞里了。
到了那天,老鼠又出来,还戴着头巾、穿着黑衣服说:“王周南!你中午会死。”王周南还是没理,老鼠又回洞了。一会儿,老鼠又出来,进进出出好几次,反复说同样的话。
中午一到,老鼠又说:“王周南!你不该死,我还有什么话说!”说完就倒在地上死了,它戴的头巾和穿的衣服也不见了。上前一看,这老鼠和普通老鼠没区别。
安阳城南有个亭子,夜里不能住宿,住过的人都会死。有个懂法术的书生,却要去那里住宿。亭子里的人说:“这里不能住,之前住过的人没一个活下来。”书生说:“别担心,我自有办法。”于是住进了亭舍。
他端坐着读书,过了很久才停下。半夜后,一个穿黑单衣的人来到门外,喊亭主。亭主答应了,黑衣人问:“亭子里有人吗?”亭主答:“刚才有个书生在这儿读书,刚停下,好像还没睡。”黑衣人叹息着走了。
过了一会儿,又有个戴红头巾的人喊亭主,问答和黑衣人一样,最后也叹息着走了。两人走后,四周瞬间就安静下来了。书生知道没人再来了,就起身走到刚才有人喊亭主的地方,学着喊亭主,亭主也答应了。书生又问:“亭子里有人吗?”亭主回答和之前一样。
书生接着问:“刚才穿黑衣服来的是谁?”亭主答:“是北边屋子的母猪。”又问:“戴红头巾来的是谁?”答:“是西边屋子的老公鸡。”书生再问:“你又是谁?”答:“我是老蝎子。”
书生于是悄悄继续读书,到天亮都没敢睡。天亮后,亭子里的人来查看,吃惊地说:“您怎么能活下来?”书生说:“快拿剑来,我帮你们抓妖怪!”他握着剑到昨晚对话的地方,果然找到一只像琵琶那么大的老蝎子,毒刺有好几尺长;在西边屋子找到老公鸡,北边屋子找到老母猪,杀了这三个东西后,亭子的灾祸就平息了,再也没发生过意外。
吴时,庐陵郡都亭的二层楼里总有鬼魅,住过的人都会死,后来派来的官员没人敢在亭子里住宿。当时丹阳人汤应很有胆量和武力,奉命到庐陵,就决定在亭子里住宿。官吏劝他不要住,汤应不听,让随从去外面住,自己只带一把大刀,独自留在亭中。
到了三更,突然听到有人敲门,汤应远远问是谁,外面答:“部郡(地方官)派来传话的。”汤应让他进来,那人传完话就走了。过了一会儿,又有人敲门,和之前一样说:“府君(对太守的称呼)派来传话的。”汤应又让他进来,见这人穿黑衣服,走后,汤应以为都是真人,就没怀疑。
很快,又有人敲门说:“部郡和府君来拜访。”汤应这才起疑:“这么晚了,部郡和府君不该一起过来。”他顿时就知道来的是鬼魅,就拿着刀去迎接。只见两个人都穿着华丽的衣服,一起进来坐下,自称府君的人开始和汤应聊天。聊到一半,部郡突然起身走到汤应背后,汤应回头,用刀砍中了他。府君从座位上跳起来逃走,汤应赶紧追到亭后的墙下,追上后砍了好几刀,才回去躺下。
天亮后,汤应带人去寻找,顺着血迹找到了两个妖怪:自称府君的是只老猪,自称部郡的是只老狐狸。从此,亭子的妖怪就绝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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