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花店密室闷热如蒸。老码老花镜滑到鼻尖,键盘敲击声撞在潮湿墙纸,脆响回荡。
林默俯身,后颈沾着阁楼漏下的月光,小默写满算法的纸页泛着冷白。“找到了!”老码突然拍桌,茶缸残茶溅到林默手背,“影子系统验签靠静默者潜意识同步率,像用醉汉脚步当密码锁——一个人醒,锁自解!”枯瘦手指戳向跳动数据流,喉结激动滚动,“这是后门!只要一个静默者写下真实记忆,系统会自己剥外壳!”
林默呼吸骤停半拍。想起昨夜小默笔下的蚂蚁字,通风井里母亲工号的血字——原来断裂的记忆碎片,都在等穿针引线的人。他按住老码颤抖的手背,掌心更烫:“能撑多久?”
“小默的海马体已不可逆损伤。”林教官突然开口,指节叩脑波监测图,绿色波形如撕碎的布条,“最多三次唤醒,之后……”
“够了。”林默打断他,指腹蹭过胸口口袋——小默的纸页带体温,沈清棠的夜来香手帕绣线扎皮肤,“三次够撕第一道口子。”他抬头,眼里光比星光亮,“他们封了纸笔,却忘了——”抽出空白纸,指甲划浅痕,“痛,刻在骨头里。”
清晨六点,风裹潮气灌进数据中心女厕。阿莲蹲最后一间隔间,指甲缝渗血,从瓷砖缝抠出半截铅笔头,硌得指节发白。
昨夜周砚舟下封笔令,可她摸黑数过,保洁车第三格有胶布,第四格有没水的笔——这些“意外”,是二十年被抹记忆里仅存的“习惯”。“K-7含神经抑制剂‘夜昙素’……”铅笔刮瓷砖,刺啦作响,阿莲手腕抖如芦苇,“每周一配送,编号Lh-0419……”写到“Lh”,笔尖骤断。
她抬头望通风口,漏下一线天光,恍惚看见二十年前的自己——穿白大褂站药厂仓库,林秀兰(工号0419)举药瓶:“小莲,这批号颜色不对。”她咬唇,用断笔木茬蘸指甲缝的血,添上:“告诉花店的人,我们能听见。”
沈护工推清洁车进来,瓷砖字迹还泛湿意。她弯腰擦地顿住,眼尾细纹皱成团——那是静默者才懂的暗纹:字母间距是摩斯密码,数字排列是当年审计部对账暗号。装作收拾废纸,用手机背面快速拍下,指纹解锁时,指腹按出模糊月牙。
苏晚在剧本杀店改剧本,收到照片时鼠标被捏碎。电脑跳出林默母亲旧档案:2003年7月,Lh-0419批次感冒药含过量镇静剂,致三人死亡,其中包括市立医院护士林秀兰(工号0419)。
“这不是巧合。”她对着视频通话里的林默说,声音如冰钢丝,“他们用K-7抹掉所有活证据。”抓起外套冲出门,发梢扫过桌上玫瑰干花,“这是系统性灭口,要把二十年前的火,彻底埋进土里。”
上午九点,旧宿舍会议厅飘着陈茶味。林默把小默的算法纸页和阿莲的照片并排投墙上,“每周一凌晨三点”被红笔圈了又圈。阳光斜切破窗棂,在他脸上割出明暗两半。
“系统验签和K-7配送,都是每周一三点。”他指节抵下巴,“他们用新毒药,给旧毒药封口。”
“那又怎样?”老码挠谢顶的头。
林默闭眼,签到提示音如风铃:“痕迹追踪·记忆共振 已激活。”睁眼时,瞳孔浮细碎光,“我能顺着神经残响,把阿莲的账目‘塞’进小默的记忆流。”
苏晚猛然直身,睫毛剧烈颤动:“让系统自己调取罪证?”
“对。”林默摩挲掌心铜扣,“它依赖无意识,我就让无意识写下‘不’。”
深夜,风灌进数据中心通风井,林默的黑色卫衣鼓如帆。他贴着金属管壁往下挪,手机冷光映出摄像头位置——周砚舟封了纸笔,封不住管道缝隙。
“定位K-7区通风口,还有三分钟到三点。”林教官的声音从耳机传来。
林默摸到目标位置,掏出微型发射器,用牙撕开胶贴。发射器贴管壁时,摸出沈清棠塞的蜡封玫瑰——花芯藏阿莲账目的微型芯片,“这花40度内保形状,像我们的秘密。”她今早笑着说。
把玫瑰插进管道缝隙,指尖碰到花茎上的“默”字。“念力操控启动。”林默低语,掌心铜扣发烫如烤币。抬手,发射器在念力牵引下转向,对准小默工位上方的空调出风口。
“校验程序三点零七分启动,准备注入。”林教官的声音冷静如仪器。
林默闭眼,太阳穴突突跳。感知小默的记忆波形——混乱破碎如揉皱的纸团;阿莲的账目数据——清晰尖锐如淬毒的刀。将两者叠合,如黑暗中点燃火柴。
三点零七分,K-7区主控屏爆闪。系统调取小默记忆校验,撞进阿莲的血字:“Lh-0419”。警报声卡在喉咙,所有终端同时亮起:“K-7药剂=杀人凭证”。
小默猛然抬头,眼里三年的雾骤然消散。看见工位积灰的计算器,看见窗外的月亮,看见键盘上的工牌——“林默”。手指快速敲下:“我叫林默,我母亲死于Lh-0419。”
下一秒,系统强制清空缓存,灯光全灭。但黑暗中,数十台终端备用电源亮起,一行行残缺文字如春芽破土:“我叫……”“我记得……”“我不想……”
花店阁楼,小默在睡梦中动了动。摸索到床头纸笔,嘴角微扬,笔尖拖出痕迹——“链……断了。”
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林默站在数据中心楼下。仰头望顶端,流星残骸嵌在天线之上,如擦亮的星。“小林!小默又写字了!”老码的声音从花店传来。
林默转身往回跑,风掀起衣角。想起沈清棠说清晨的花最醒神,此刻忽然明白,“醒”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是无数双蒙住的眼睛,同时睁开。
花店密室门虚掩,沈清棠的身影在晨光里晃动。她捧着浸湿的毛巾走向小默床头,指尖刚要触到少年发烫的额头,却见他蜷起的手指搭在“链……断了”的纸页上,指腹下,新的墨迹正在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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