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冰穹惊春
极北,子时。
一道绿光劈开夜空,像谁把春雷塞进冰层,炸出万顷碎玉。冰穹表层“咔嚓”一声,无名之印陡然翻转——黑白交错成旋涡,把二十年寒夜吸进又吐出。绿光中心,余温印章悬空而立,印面渗出细小血珠,颗颗皆呈“蒙”字倒写,遇风即化,化作一场温雨,落在赛蒙与伊芙琳肩头。
雨落即燃。火非金非赤,而是春之绿焰:不灼人,只灼心。赛蒙胸口空洞被火雨灌满,塌陷的肋骨间,竟抽出一根翠绿新芽,芽心裹着半粒金豆——正是二十年前被钉合的“雪下遗火”。伊芙琳拔剑欲斩,却被新芽缠住剑脊,剑身瞬间开花,花瓣透明,脉内流动倒逆的龙文,像一条被春天驯服的毒蛇,正对她眨眼。
“归途尽头,不是家!”赛蒙咬牙,声音被绿焰撕得粉碎,“是尽兴!”
话音未落,冰穹爆裂。旋涡深处,伸出一只由极光编织的手,指节覆冰,指尖带火,掌纹却是极南绿野的麦浪图影。手掌握住余温印章,轻轻一拧——“咔!”世界像被扭断轴心,天幕北倾,大地南翘,两极轰然对撞。
二 绿野惊冬
同一瞬,极南绿野。
正午烈日陡然收缩,化作一枚惨白冰丸,悬在麦田上空。麦浪被瞬间冻成玻璃海,叶脉内流动的不是汁水,而是金火遗灰。井台水面“咚”地倒翻——水幕升天,露出井底深渊,深渊里,升起另一根翠绿新芽,芽心裹着半粒冰核——正是二十年前“世界的第一声啼哭”所化。
芽升即断,断口喷出白雾,雾内浮现人脸:皇冕、龙角、金线、冰痂,一应俱全,却又在眨眼间剥落,剥落即燃烧,燃烧却不热,只化为一阵极寒的雪——雪落麦田,麦穗自动低头,像向旧日君王行最后一次吻手礼。雪落井台,石面浮现四趾脚印,似婴似兽,却止步于深渊边缘,像在等待一场被延迟的降生。
伊芙琳的剑,此刻正插在麦浪中央,剑身开花,花瓣被寒潮冻成薄片,片内龙文反向游走,拼出一行新句——
“归途尽兴,反向为牢。”
她猛然回首,见赛蒙胸口新芽正与井底白芽遥遥对拉,两者之间,绷起一条翠绿光线——光线中心,余温印章重新凝形,却不再是半心,而是一枚完整的锁孔,孔内绿焰流转,像春之瞳孔,也像牢之栅条。
三 锁孔之内
锁孔悬天,世界成牢。
绿光自孔内喷薄,化为万条光丝,同时刺入南北两极。极北冰穹、极南绿野,被光丝强行缝合,缝合处升起一道环形高墙——墙由春火与冬雪交错砌成,墙上无门,无窗,只有无数细小锁孔,每个孔内,皆映出一段被剪碎的回忆:
皇座倾塌、钟鸦焚羽、血诏化灰、雪心裂冰……
碎片飞速旋转,拼成一面巨大镜面,镜面却映不出人影,只映出——
心跳。
“咚——”
每一声心跳,镜面便碎一块,碎块即化为锁孔,锁孔即化为栅条,栅条即化为牢。
赛蒙与伊芙琳,被光丝强行拉向锁孔中心。两人之间,绿芽与冰核同时绽放,绽放即凋零,凋零即融合,融合即——
一枚全新的心脏。
心脏半透明,内藏半绿半白之焰,绿焰流动“蒙”字正写,白焰流动“蒙”字倒写,
正倒互噬,互噬即互生,
生生即——
尽兴。
四 反向为牢
锁孔骤然收缩,世界成点。
点内,时间反向流动——
麦浪退青,冰穹复白,皇座自灰烬升起,钟鸦自火中重生,血诏自灰中复字,雪心自裂中合冰……
一切回到原点,却又不再原点。
因为,反向流动的尽头,
出现一道极细的门缝——
门内,是无名村的老井,
门外,却是极北冰穹的新裂。
井与裂,被同一枚心跳连接,
连接即——
反向归途。
赛蒙伸手,指尖触门缝,
触到二十年前自己的背影,
背影转身,对他微笑,
微笑即——
尽兴之邀。
伊芙琳同时伸手,指尖触到二十年后自己的侧影,
侧影回眸,对她眨眼,
眨眼即——
尽兴之诺。
两人对视,同时收回手,
收回即——
破局。
五 破局
锁孔心跳骤停。
世界之牢,轰然崩散。
绿光碎成万片,每片皆是一枚未写的政文,
雪光裂成万段,每段皆是一页未焚的遗诏,
两者交融,化作一场极轻的雨——
雨落南北,落处即生新芽,
芽内无火,无雪,无皇,无印,
只有——
下一次。
六 余烬春生·尾声
雨停,世界归于寂静。
极北冰穹,裂缝愈合,无名之印沉入蓝冰,像一颗被岁月遗忘的星。
极南绿野,井台水面,涟漪止息,透明桦化作露水,重新滴入井底。
赛蒙与伊芙琳,并肩立于无名河畔,
脚下,是一株新芽,
芽内无脉,无纹,无字,
只有一缕极轻的呼吸——
呼吸即心跳,
心跳即——
尽兴。
少年俯身,指尖触芽,
芽尖微颤,颤出极轻的沙沙——
像谁在低声练习,
喊一个尚未出生,却早已存在的名字。
像余烬春生,
像归途尽兴,
像下一次——
已在归途尽头,
悄悄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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