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郡方向传来的急报,像一块寒冰投入滚油,瞬间搅乱了天武军的南下计划。
间谍截获的密信摊在案上,王离那遒劲的字迹此刻显得格外刺眼:“天宇久据边郡,私练甲兵,趁乱南下实乃图谋割据。臣请陛下速派大军围剿,以免养虎为患……”
“这老匹夫!”赵信一拳砸在案几上,青铜酒爵被震得跳起,“我们好心邀他共讨叛贼,他倒反过来咬一口!将军,不如趁他立足未稳,率军北上先灭了这三万长城军,省得日后碍事!”
帐内将领纷纷附和,个个怒目圆睁。王离的背刺太过卑劣,不仅拒绝盟约,还要引朝廷大军来攻,简直是欺人太甚。
天宇却异常平静,指尖轻轻拂过密信上的墨迹,仿佛在掂量其中的分量。良久,他抬眼看向众人:“灭王离不难,但灭了他之后呢?”
赵信一愣:“自然是南下平叛……”
“朝廷会给我们这个机会吗?”天宇反问,“王离是王翦之孙,秦家功臣之后。我们杀了他,朝廷正好以‘擅杀大将、谋反作乱’为名,调集关中、河东的秦军来攻。到时候,我们要同时面对朝廷大军和起义军,腹背受敌,胜算几何?”
帐内瞬间安静下来。将领们皆是百战余生,自然明白“名正言顺”的重要性。王离如今打着“督战抗胡”的旗号,他们若先动手,便成了理亏的一方。
“那……就任由他构陷?”一名校尉不甘地问。
“当然不。”天宇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但我们要等一个理由——一个让天下人都知道,是王离先撕破脸的理由。”
他转向张良:“先生觉得,王离接下来会做什么?”
张良沉吟道:“他既已向朝廷告密,必会防备我们报复,短期内不敢主动来攻。但为了向朝廷表忠心,他可能会在边境制造摩擦,比如截断我们南下的粮道,或是袭扰我们的屯田点,逼我们先动手。”
“那就让他逼。”天宇语气果决,“传令下去,代郡方向加派三倍斥候,所有关卡增设岗哨,囤积滚石弩箭。若王离部敢越界,只许防御,不许追击,务必留下人证物证。”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同时,南下的物资准备加快速度。粮草、军械、民壮队的调度,三日内必须就绪。只要王离还没撕破最后一层脸皮,我们的南下计划就不能停。”
“可万一朝廷真派大军来了怎么办?”有人担忧。
“朝廷?”天宇冷笑一声,“陈胜的起义军还在荥阳徘徊,章邯的刑徒军自顾不暇,胡亥能调动的兵力本就不多。王离的密信送抵咸阳,再到大军北上,至少需要一月。这一个月,足够我们在中原站稳脚跟了。”
将领们闻言,心中的焦躁渐渐平息。天宇的盘算清晰而冷静——以不变应万变,既不让王离的挑衅打乱节奏,又能抓住南下的战机。
三日后,代郡边境传来消息:王离的长城军果然在交界的山口增设了关卡,借口“盘查奸细”,扣留了天武军运送粮草的商队。
守将派人请示:“是否要强闯?”
天宇的回令只有四个字:“原地待命。”
他知道,这只是王离的试探。真正的决裂,还在后面。
而此时的天武军大营,南下的准备已近尾声。两万重甲步兵列成方阵,五千铁骑的马蹄踏得地动山摇,改良后的投石机被拆解装车,随军的民壮队扛着农具,眼神里既有对未知的忐忑,也有对安稳生活的憧憬。
天宇站在高台上,望着这支即将踏上征途的队伍,又看向北方代郡的方向。王离的密信像一根引线,已经点燃了双方矛盾的火药桶,只待一个火星,便能引爆一场大战。
“出发。”他挥了挥手,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号角声在旷野上响起,天武军的队伍如同一条长龙,缓缓向南移动。他们的前方,是中原腹地的烽火;身后,是虎视眈眈的长城军。
决裂的前兆已现,但征途,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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